这个刺客黑衣蒙面,看见有人、没有等如意的那句“来人呐、有刺客”喊出来,就整个人一跃上了房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主子,你等着,我这就去叫人——”如意喊了人,寿安殿的禁卫只将文以宁给护在了中间,如意匆匆忙忙出去让人追杀刺客。
在方才文以宁沐浴的房间里,几个宫人进去查探了回来禀报道:
“主子,卫公公受了伤,可要请太医来医治?”
“什么?!”文以宁一惊,下意识地提高了声音,可是看见那个宫人投过来的奇怪目光,又轻轻咳嗽一声道,“有无性命之忧?”
“这……”
文以宁见那个宫人犹豫,心里又开始担忧起来,只怕卫奉国是受了重伤,没有等宫人回答就随口吩咐道:
“去太医院请韩太医过来。”
“不用——”
宫人还没有领命去,卫奉国自己却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只见他脸色惨白、唇无血色,一头长发随意地扎在了脑后,身上墨绿色的衣衫却也在夜色中看不出来伤了哪里。
卫奉国扶着门框顿了一会儿,才站直了身子对着满院子的人、说的话却是对着文以宁:
“韩太医是太医院副使,又是专管太后的病状。咱家不过是受了点小伤,没什么大碍。”
宫人听他这么说,便也作罢,只护着文以宁将他好生送到了寝殿内,人多口杂,文以宁也不便说什么,只是担心的看着卫奉国,一步三回头。
每一次回头,都只能看见卫奉国顶着一张苍白的脸,冲他微笑、表示不用担心。
可是到了后半夜,文以宁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他习过武、什么样的伤口会流多少血、剑上会沾多少,他都多少有个概念。卫奉国那苍白的脸色,只怕并不是他看上去的那个样子。
文以宁左右睡不着,白白担心一晚上不如去直接看个究竟来得痛快。想着、也便这么做了,绕开守在殿外睡过去的如意,文以宁悄悄地提着自己的鞋子从寝殿中走了出去,只没有古人做“手提金缕鞋”时的那番偷欢罢了。
绕开了来往的宫人到了卫奉国所在的房间前面——寿安殿八品的太监们虽然不是住通铺,但是也是普通矮房。
现在夜深了,唯一亮着灯的一间,就是卫奉国的住所。
文以宁到了门口,发现房门竟然是虚掩着,稍微偏头一看,却看见了一个年轻的小男孩坐上了卫奉国的腿,搂着他的肩头、笑眯眯地正要说话。
文以宁一愣,气上心头,冷哼一声,也不管屋内的两人,只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卫奉国一看是他,立刻推开了身上的小男孩站起身来:
“您怎么来了?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睡、这是火炎,今晚来的那个小太监——”
看他急急忙忙解释,而且脸色也已经看不出什么大碍来,文以宁一挑眉,双手抱胸冷笑起来道:
“怎么?是我来的不是时候、坏了公公你的好事?还是公公你、又一次想要用苦肉计骗骗我,让我担心你,好自投罗网、对你投怀送抱?”
文以宁不知为何,看见那个小太监对着卫奉国的深情、还有主动的样子,就来气,更是想起了在尚方院被卫奉国和他的小徒弟骗的事情来,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也顾不得什么:
“卫公公,你赢了、你手段高,看着我被你算计对你献身、你其实很高兴是不是?”
“……”
卫奉国沉默,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说出什么来。
文以宁见他不解释,还想要说什么。可是卫奉国身边的小太监火炎却忽然搂住了卫奉国的手臂道:
“您觉得献身给千岁大人是您吃亏了,我可不觉得吃亏!我整个人都乐得慌!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您不乐意您就快走吧!今宵良辰美景、花红叶绿柳成荫,您就不要来打扰我和千岁大人的美事!”
文以宁一听这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暗中握紧了拳头,双目死死盯着卫奉国身边的小太监,整个人都被那几句话压得喘不过气来。
良久,
文以宁咬了咬牙,看着卫奉国,却慢慢地对着那小太监说:
“那好,你、就、和、你、的、千、岁、大、人,共度今宵吧!”
说完,
文以宁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才转身的时候卫奉国就追了过来,可惜还没有捉住文以宁的手,就整个人倒了下去,发出了一声闷响。
“大人?!”火炎扑过去,看着卫奉国,立刻掏出身上的丹药给卫奉国服下,还要给卫奉国输真气。
文以宁看着这一连串的动作,哼了一声:
“你们继续演啊,卫奉国、你继续啊——你究竟还想骗我多少次?”
“我看你还想要躺到什么时——呃……”文以宁的话没有说完,那个小太监忽然爆发了什么力量直接过来一把扼住了他的喉咙,将他整个人狠狠地按在了墙壁上。
文以宁呼吸困难,却还是冷冷地瞪着那个红了双眼的小孩。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冷血的男人!”火炎红着眼睛,手下的力道却越来越重,“大人他已经命在旦夕、你、你却还说出这样绝情的话!”
“大人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样无情的人!”
火炎手底下用力,竟然直接将文以宁从地面上提了起来,进气越来越少,文以宁只觉得眼前一花,双手捉住了火炎的手、才能勉强喘过气来:
这个时候,
借着改变的光亮和角度,文以宁看清楚了,卫奉国刚才躺着的地方,竟然多出了一滩、猩红的血水。泛着寒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