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多福想到这里,不禁再次朝叶闲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
不过令他感觉比较奇怪地是,对面那个明显被公主当做华丽丽的“杯具”拉来充场面的吊丝青蛙,非但没有露出丝毫惭愧、凄凉、失意、落寞表情,反而面部竟始终如一地展现着那副含羞易怯的……腼腆神色。
对,是腼腆,对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局促不安的腼腆。
是这个吊丝青蛙没有读懂公主话中的意思,还是我金多福没能看懂他?金胖子望着那个眉清目秀腼腆害羞的大男生,有着瞬间的失神。
不过旋即他又释然,他拒绝相信,眼前这个一身地摊货的穷吊丝是一个隐藏甚深的大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个家伙的演技实在是太过出神入化,绝对可以去拿奥斯卡小金人了。
“这是产自八二年罗斯才尔德酒庄的圣品拉菲。”金胖子熟稔地以螺旋起盖器启开刚刚自吧柜存库取来的一瓶八二年拉菲的软木瓶塞,小心翼翼地将叶闲和沈君婉两人身前的高脚杯注到三分满,这才眯着眼笑道:“八二年是拉菲的‘世纪靓年’,这一年出产的拉菲颜色如玛瑙,味道仿佛似天鹅的绒毛一样嫩滑柔软,入口酥香芳醇,酒中带有一丝成熟葡萄的浓郁果香,甘,醇,香,酥,滑,这是酒中圣品的境界啊……”
沈君婉早在金多福摆出一副行家姿态对这瓶八二年拉菲品头论足之前,就已熟练地用两根纤指夹起高脚杯的瘦腰,然后在金多福的目瞪口呆中,一口将杯中的红酒倾入腹中,接着砸吧砸吧那上下两半诱人的殷桃小嘴,道:“味道很一般,不怎么样嘛。”
金多福仿佛如同吞了一只苍蝇一般瞪着那双豆眼死死地盯著沈君婉。
足足有三四秒钟,但见他面部表情倏忽一滞,就像是看到一件原本是奇珍的异宝突然变成不名一文的破烂似地,脸上写满懊恼的神情,指着沈君婉气急败坏地道:“你……你怎么能这么喝红酒?这可是八二年的拉菲啊,价值百万的英国皇家贡品啊?你……你这是在暴殄天物,暴殄天物,你知不知道?”
“是吗?”沈君婉毫不客气地一把从金多福手中接过盛着红酒高颈玻璃瓶,旋即将瓶口猛地向下一倾,“咕嘟咕嘟”几下将高脚杯注的满溢,这才斜眼睨了这矮胖子一眼,冷冷地道:“酒我已经买了下来,该怎么个喝法,似乎是我的自由吧?”说罢,这个原本给金多福富高贵典雅印象的富家千金再次以二指夹起杯脚,又仰口猛地一灌。
金多福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一阵刺痛。素来喜欢收藏名酒爱酒如命的金胖子生平最见不得的一件事,便是眼看着别人糟蹋名酒,尤其是现在沈君婉正糟蹋的是他珍藏多年世间库存绝对不超过千瓶的八二年拉菲,那感觉,就像是自己守护多年的女儿蓦然间被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给糟蹋了一般。
没错,现在的沈君婉在金胖子的眼中无疑就是一个恶魔。
不过当金多福不经意间瞥见一旁的叶闲正似模似样地平端着高脚杯、小抿了一口后还闭着眼细细地回味一番,他忽然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蓦地一把攥紧叶闲的手臂,激动难耐道:“终于找到会品酒的大师了,先生,我真该死,请原谅我刚才把您当成是这位女士保镖的无知想法。我想,您一定是一位欧美留学归来的绅士,让我猜一猜,您所去的国家一定是拉菲的原产地法国吧?这两瓶八二年的拉菲原是我十年前从一位外国朋友那里花高价引购所得,当时要不是他的公司亏空太大,急需流动资金,恐怕他还不愿忍痛割爱呢……哦,对了,先生,还没问您,感觉这瓶八二年的拉菲味道如何呢?”
耳听对方那一句句“您”的尊称,迎着对方那满怀期冀的眼神,叶闲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真的要我说?”
“当然,”金多福目光灼辣地望着叶闲,就像是在看着一个绝世佳人一般道:“我很想知道先生您对这瓶拉菲的评价。”
叶闲突然腼腆一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感觉……那个,似乎有一股猫尿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