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荑捻起熏炉的镂空内盖,盖上饰蔓草缠枝纹,炉体下部剔出二层仰复莲纹,釉层匀薄,釉色灰中闪黄。其精致显出主人的尊贵。
姜婉言紧盯着眼前的这个人,捧起茶盏浅抿一口,却并没有开口打断她的动作。
主位上的这个人将内盖搁在一旁,蔻甲沾取了香丸放置在炉中隔火的银叶上。香料借着炉中隔火下的炭火微微熏烤,缓缓散发出袅袅香气。香不及火,舒缓而无烟燥气,香气散发均匀,香风袅袅,低回悠长。
她的指腹也因着沾取香丸而沾染了微微香味,这套动作下来如同行云流水,叫人看得赏心悦目。
终于,待她亲自焚完香,才一边从宫人那儿取了帕子净手,一边不紧不慢地开口:“姜贵人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主位上的这人俨然就是贵为一国之母的皇后。
委地的绛紫裙裾蜿蜒在阶上,端的是一派的雍荣和端庄。
姜婉言敛袖交叠置于膝上,垂眸眄着皇后的一方绛紫:“皇后痊愈,妾特地拜遏恭贺,只是希望皇后不要嫌弃妾扰了您。”
只是如此?
日光透过窗棂,穿过袅袅升起的香烟映在她的赤金鎏景泰蓝掐丝镂空护甲上熠熠。明亮得晃着了才刚说完抬起头看向皇后的姜婉言的眼。
“嗯。”
任谁听都知道显然皇后兴致不高。
如此没有新意的借口,任谁听了这么多遍都会厌。
姜婉言掩在袖下的双手也紧紧地攥在一起:“前些日子皇后娘娘患上急疾。实在是令妾担忧不已,日夜难寐。”
她伸出手将宫人手上捧着的雕琢精致的白玉盒取过,一手敛裾一手捧盒站了起来。随后将玉盒双手呈上。
不消皇后吩咐,珠玉就走上前一步将姜婉言手中的玉盒接过递给皇后。
指腹触及玉盒自有一种冰凉温润之感,想来也是贵重的。
葱白的手指比起这白玉也是不让多遑,皇后打开了玉盒,里头被保存着的是一串佛珠。
淡淡的蜜香也是缭绕不散、馥郁自然,饶是皇后见过无数珍品也不得啧啧叹道。
沉香的上品,奇楠。
奇楠此物也是珍贵异常,就连贡品中也算是少有的。
古书上也有记载过奇楠。
奇南香品杂。出海上诸山。盖香木枝柯窍露者。木立死而本存者,气性皆温,故为大蚁所穴,蚁食蜜归。而遗渍于香中。岁久渐浸。木受蜜香结而坚润,则香成矣。
其香本未死,蜜气未老者。谓之生结,上也;木死本存,蜜气凝于枯根,润若饧片,谓之糖结,次也;其称虎皮结、金丝结者,岁月既浅,木蜜之气尚未融化;木性 多而香味少,斯为下耳 。有以制带,率多凑合,颇若天成。纯全者难得。《华夷续考》
不过只是小小一个贵人,怎么会有如此贵重之物。
皇后自然是知道这姜婉言也算是受宠,说不准这是皇上赏赐给她,她特地拿来借花献佛的也不一定。
不过是她借花献佛也好,还是自掏腰包也罢。这串念珠也还是颇得皇后心意的。
“如此贵重的礼,本宫也不好意思收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点皇后自是拎得清的。更何况就算这奇楠珍贵,但是皇后并非是不能自己取得。
皇后将这串念珠重新放回玉盒了,再将木案上的玉盒往前推了推。
这会儿姜婉言见皇后想要拒绝她的礼物,也不愿再继续兜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