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宫女呈上一个精致的盒子,“……万岁赏赐的刀伤药。”
虽然御用药品都是上好的,可甄十娘打开闻了闻,觉得还是不如自己的好,就看向荣升,“……我给准备的药可带来了。”猜到沈钟磬去祁国有秘密任务,甄十娘特意准备了蛇毒、刀伤等上好的药物让荣升带着防身。
“奴才已令人去取了,一会儿就到。”
药品是出行必备之物,将军府那面楚欣怡准备的行李里也带了大量的药品。荣升原也没在意,知道了甄十娘神医的身份,联想起沈钟磬的右手竟神奇地没留下疤痕,荣升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甄十娘的药都是绝世奇药,所以,沈钟磬这面受了鞭笞,尽管知道万岁一定会赐药,他还是第一时间遣人去城外的行营中取甄十娘的。
药品很快送来了。
一揭开沈钟磬后背遮盖的衣服,甄十娘不觉倒吸一口冷气。
一进屋就见沈钟磬爬在床上一声不啃,除了冰冷严肃,神色间毫无痛苦之色,甄十娘还以为是他买通了太监故意放水,没使劲打呢,此时再看,宽阔的后背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根根一寸多高的血凛子,渗出的斑斑血迹触目惊心,直令甄十娘心狠狠地抽动了下。
深吸了一口气,甄十娘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压下鼻间突然泛起的那股酸涩,维持着脸上一贯的冷清,没有开口问沈钟磬疼不疼。
只低了头一言不发地给他擦拭伤口……
小宫女早吓得尖叫一声扭过脸去。
看到主子竟被打成这样,荣升鼻子顿时一酸,低头使劲逼回涌上眼底的一层雾气,一抬头,正对上甄十娘一张安详宁静的脸,温温淡淡的表情,一如他每次见到的一样。
他家将军全是因为她才挨的打!
若换做将军府后宅那些女人,看到将军竟伤成这样。早哭得不省人事了,可这个女人竟一点都不动容,甚至连个小宫女都不如!
打心底,荣升为他家将军鸣起了一阵不平。
枉他家将军珍珠般捧在手里,他家夫人,到底是个无情的!
“将军就这么趴着吧。少点活动伤会好的快一些。”上完药,见沈钟磬翻身要坐起来,甄十娘连连摆手制止。
他后背的伤比想象中更严重,牵动了,一定会很疼吧。
不知为什么。想象到他后背的伤口会钻心地疼,甄十娘心也跟着丝丝地疼起来,她加快手上的动作。使劲把药箱盖盖好,用力甩去心头突然冒出的那股不适。
抬头见沈钟磬已然坐起,就叹了口气,接过荣升手里的长衫亲自伺候着穿上。
小宫女麻利地把血水脏布等收拾干净。
见荣升等太监宫女静悄悄站了一地,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她和沈钟磬,甄十娘就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
众人俱是一怔,纷纷看向沈钟磬。
沈钟磬也是一怔。
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忍着疼挣扎着坐起来,就是想听甄十娘能跟他开诚布公地坦白一切,尽管早就知道她就是简大夫了。可他还需要她当面给他一个解释。
只是,当着一地的奴才他又不好开口。
毕竟是内宫,人多嘴杂风闻传得快。以甄十娘的性子,这种场合,她是绝不会让把人都打发走和他独处的,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把荣升留下来让她放心,不想,她竟然先开了口。
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沈钟磬朝荣升点点头。
众人退了出去,荣升回手关上门亲自守在外面。
沈钟磬转头看向甄十娘。
甄十娘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又进行了一番心理建树,这才缓步来到沈钟磬跟前,扑通跪了下去,“……妾以女儿之身私自在外行医,有辱将军门风,请将军责罚。”他是在万岁面前保了她,但这绝不等于他私下里会轻易放过她。
思虑再三,甄十娘决定,还是放低身段坦然地向他道歉,不为别的,单只为他因她受的这一身伤,她也不能再跟他强辩曾经是为了谋生活不得已而行医,把责任全推到他身上。虽然身份在被揭穿的一霎那,她就曾打定主意跟要他强辩到底,死不低头的。
地上凉,她不要命了!
沈钟磬猛唬了一跳,他想都没想一把就将甄十娘拎了起来,“……你干什么!”粗重的语气难掩一股怒意。
轻若柳絮的身体被拎在手上,沈钟磬瞬间生起一股想拥入怀中的冲动,手下意识地往怀里带去,中途又堪堪地停住,想起甄十娘到底还欠他一个说法,又狠了狠心,一把将她扔道床边铺了软垫的椅子上。
有心想惩戒甄十娘,他便没向往常那样轻轻地放,却也没敢用多大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