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父亲问起,楚欣怡眼底掠过一股狠色。
“……一直是梧桐镇南的瑞祥药铺给牵线,女儿让人把药铺掌柜一家老小都抓来,人证俱呈到将军和老夫人跟前,不怕她抵赖!”一股热浪在胸口翻滚,楚欣怡脸色狰狞,“她不知廉耻,不顾男女大防在外行九流的下贱之术,闹出来将军府颜面尽失,看将军这次还不休了她!”
楚笙眉头紧锁。
“父亲……”
楚笙摇摇头,“怡儿切不可亲自出头……”
“为什么?”楚欣怡坐直身子。
她还想亲眼看到沈钟磬知道这件事情时的表情呢。
“上元节宫宴上,风传甄氏比当年的甄夫人还美上几分……”楚笙看着楚欣怡,“到底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若怡儿当众逼死了她,以后将军追忆起来,一定会恨怡儿歹毒,闹不好怡儿就替别人做了嫁……”死人总是凝固在时间里让人追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完美,活人却会因岁月的痕迹渐渐没了颜色。
男人最了解男人,楚笙眼里,男人没有不好色的,风传甄十娘倾国倾城,尤其她那一身的羸弱之姿,举手投足间凭空就生出了一股纤柔之美,十个男人见了十个怜惜。
沈钟磬怎么会不动心?!
这样一个可以让男人为其倾国的女人死在谁手里,谁都不会有好下场!
除了对沈老夫人愚孝,沈钟磬可不是个拎不清的。
楚欣怡立时想起自她和老夫人逼沈钟磬自残了一只手后他就再没踏入碧竹园的事情,人瞬间从巨大的狂喜中清醒过来,“……那怎么办?”她倾身上前,目不转睛地看着楚笙。
楚笙低头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沈钟磬怒斩九门提督顾矾和郑阁老,坏了安庆侯的好事,皇后一定恨透了他!”
“父亲的意思……”楚欣怡睁大了眼,“把这件事透……透给皇后?”脸色忽然一白,她使劲摇摇头,“不行不行,当着群臣揭穿这个,会毁了将军声誉。”斗归斗,她毕竟是依附在沈钟磬身上的一根藤蔓。一辱俱辱,一荣俱荣。
她想让甄十娘死,却不是两败俱伤。
“所谓无毒不丈夫,这才是必死之局!”楚笙眼里闪过一丝狠戾,“怡儿仅仅在将军面前揭穿她。受她的妖媚蛊惑,将军一意压下都难说,到时怡儿可是人财两空!”
“可是,父亲!”楚欣怡浑身一哆嗦。
“怡儿过滤了……”楚笙摇摇头,“常言道,人不风流枉少年,男人的名声有几个是被女人毁了的。北魏孝文帝的幽皇后杀妹咒夫、**后宫,后世人可曾因她骂过孝文帝败俗?”又道,“伤风败德的是甄氏,世人难容也是甄氏。只要将军肯当众和她划清界限、大义凛然地杀了她,就是英雄,就是大义灭亲的壮举!”
女人于男人,不过是一件衣服。衣服破了扔了便是,再换上一件新的。男人依然是光新亮丽的男人!
楚欣怡目光闪闪地亮起来。
她父亲说的对,伤风败俗的是甄十娘,不是沈钟磬,当着重臣揭穿了这件事儿,他的名声也没有什么可毁的。
这一次,众目睽睽之下揭穿甄十娘的丑行,就算沈钟磬想保也保不了她,除了大义灭亲,他别无选择!
……
七皇子的怡和殿内,端茶的,倒水的,送药的,诺大个殿里,人流穿梭却鸦雀无声。
“……不是说是巅疾吗,怎么竟还不醒?”偏殿内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吓的太监宫女们俱一哆嗦。
一瞬间,连呼吸都屏住了。
偏殿内的众太医吓的纷纷跪了下去,连连磕头请罪,“臣无能。”
温太医眼里更是浓浓的困惑。
频发抽搐,卒然仆倒,不醒人事,口吐白沫,角弓反张,两目上视,明明就是典型的癫症啊,为何用了药后反而更严重,竟然昏迷不醒了。
“……无能,无能!”对着太医的唯唯诺诺神态,万岁布满红丝的眼睛更加恐怖,“朕养你们何用?”烦躁不安的在地上踱着。
“七皇子昏迷十几日了,以臣之见,或许不是癫症……”院使蒋衡磕头道。
“那是什么病?”万岁蓦然站住。
蒋衡一哆嗦,“臣无能。”按癫症用方一月有余却毫无效果,显然是药不对症。
可是,到底是什么病,他也不知道。
更主要的,七皇子已昏迷十几日,身体僵硬,口中流涎,这症状,大罗金仙来了也未必能救,放在民间早死透了,这个时候,他怎敢乱言。
“臣斗胆向万岁推荐一人……”李太医磕头道,“只是,她是个民间大夫……”小心翼翼地看着万岁。
众太医都一激灵,目光悄悄向万岁窥去。
内宫中最忌讳用民间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