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不供应早饭,周思诚走的方向是门前高叠起来的包子蒸笼,要了普普通通的包子豆浆,付了钱往里走。她本来看得出神,他突然这么一转身,正好对着的就是她这一桌的方向。
店面很小,只摆下了三四张桌子,其他桌子也都三三两两地有人,只有她这一张只有她一个人坐。大概是她模样太奇怪,之前也没有人敢来跟她拼桌。
周思诚没有刻意避讳她,拎着早点袋子往她面前坐下,说:“早。”
姒今低低嗯了声,想继续掰她的花卷,结果一低头发现全泡进粥里了,一时间手都没安置的地儿。
周思诚瞥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说:“昨晚出去了?”
姒今:“去了许晓殊家,还见到了聂远生。”
他终于露出了这两天以来第一个有波澜的表情,惊讶道:“青叔?”
姒今这会儿却不再细说了,淡淡“嗯”一声又没下文。
她这样,好像故意挑起话头却吊他胃口,引他主动去问她一样。周思诚生出这个念头,也觉得有点惊奇,吃着早饭沉默,没有急着问。
姒今突然把那泡了花卷的粥碗往旁边一推。
周思诚抬眸:“怎么了?”
“没事。”她站起来自言自语地说一声“吃完了”,捡起一张纸巾擦了擦手就要走。
周思诚忽而笑:“你都一点没碰。”看她杵着不动了,眼睛往下指了指,“坐下吧,跟我说说青叔的事。他怎么会在这儿?”
姒今还是不动。他又补充:“我昨天在旅馆也看见个挺像青叔的人。本来没觉得,被你这么一说,那人还真有可能是青叔,说不定就跟我们住对门。”
他的语气总能百试不爽地将人安抚,把挽留的意味都化在了温和的声线里。姒今勉为其难地坐下来,依旧拿着那张纸巾细致地擦净右手的食指。
周思诚微笑,目光落在她手指上:“你好像胖了一点。”微微停顿,又说,“手指有肉了。”
说得好像睽违多日。
姒今愣了一下,撑开五指伸在他面前:“有吗?”她的眼睛定定的,透明空澈,语调是礼尚往来一般的平直,“我觉得你瘦了。”
周思诚抬头,正撞上她的视线。两人对视着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开口把话题往青叔身上引。姒今也很自然地说起她是如何在许晓殊家祖屋守株待兔,遇见青叔跟踪一个农人过来,又如何离去。她说:“所以想知道什么,直接问聂远生就可以了。你应该有聂远生的联络方式吧?”
聂远生一直云游四方,偶尔才会在周家出现一次,但是周家人一直都有联系到他的方式。周思诚点头若有所思地应了声“有”,两个人终于又陷入了无话可说的沉默。
潦草的早饭早就吃完了,对话也到了无以为继的地步,可是谁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周思诚打破僵局,没话找话地问:“真的瘦了?”
“嗯。”姒今还是那平波无澜的调子,说,“瘦了不好看。”
周思诚忽而笑了一下。
他伸手拍了一下她的额头:“姒今,你自己大概没发现。你很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