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今用周身灵力替他吊命,以自己的不死之身换鹤年多活五年。鹤年醒来后却忧心忡忡,对她说:“傻丫头,我年事已高,又道破天机,能寿终正寝已是福分。你身为复生之人,若是有不死之身,还能逃过一劫,如今你自己破了自己的金钟罩,你我二人恐怕都将有命劫。”
他将自己毕生的手札传给了四个弟子,让他们赶紧逃走,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还俗。
那之后没多久,鹤年便和姒今一起失踪,再也没有出现。
周思诚听完这个故事,问她:“你说沈眠婴的目标是你,不会连累他人。她既然找到了你,为什么还要对鹤年法师不利?”
姒今摇头:“鹤年和你不一样。沈眠婴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是个普通人了,周身灵力全化在鹤年身上。我只是个纯粹的导体,而她真正要的是鹤年身上的灵力。鹤年入佛门近百年,身心纯净,无所怨怼。沈眠婴用尽了手段折磨他,才让鹤年生怨,引动灵力,供她吸取。”
她说:“是我害了鹤年。原本他可以没有痛苦地圆寂,去他的极乐世界。是我强留他在这个世上,结果害他如此。”
这红尘里唯一一个视她如亲人、待她好的人,是被她害死的。
害他成了厉鬼,入枉死城,永世不得超生。
“姒今。”
“嗯?”
周思诚眸色深沉:“你还记得么,当时我问你,我的目的是救周念,那你的目的又是什么。你说你要报恩。”他顿了一下,肯定地说,“你还的是恩情,不是债。你谁也不欠,只是心存感激,记挂你的恩人。这不代表是你需要为此负责。”
姒今站起来,向山崖边走,伸出手臂。那里飞来一只白鸽,蓝天间的一点,慢慢靠近。
她背对着他,徒余一个单薄的背影:“我需不需要负责,自己清楚得很。收收你的慈悲心肠,沈眠婴来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却蕴含着巨大的危机。
周思诚也起身,走到和她并肩。
那只鸽子飞得很慢,肆无忌惮地挑动着人的神经,却姿态悠闲。如果不是脚上绑的黑绳太过醒目,他几乎要以为它是这山涧里的一羽飞禽。
姒今耐心极好地等,指尖停上一羽白鸽,竟像画中的野牧少女。
她取下一张纸条,阅毕化得粉碎。
周思诚蹙眉:“纸上写了什么?”
她眺望远山,蔑然道:“她不知我的深浅,不敢来了。看来这二十年光阴不是白度,她也离死不远了。”她自言自语着,突然转身,眉眼间神采动人,“你说得没错,这一回,我约莫真的是否极泰来了。”
周思诚听得一知半解,原本打算问,可她难得这么高兴,居然让人不忍心打搅。
他也笑:“当真么?”
“当真啊。”
这一次她不来,无论言语再怎么狠戾,那都是露怯了。
姒今仰头望苍穹:“我们回去跟小和尚会合,我不想给她时间,立刻就要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