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有多笨,才听不出来这个人在口口声声地败坏她的名誉?
什么她从来不拒绝,她敢拒绝吗?
太子是什么人?是储君,是未来的皇帝,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整个后宫,除了皇帝舅舅、太后外祖母,就他地位最高,满宫的宠妃皇子看到他都要低头!
现在对方明火执仗地摆出了太子的架子,她一个养在宫里的孤女郡主,敢和储君作对吗?
还故意把声音放得这么大,是生怕有心人听不见?
皇宫中的人,第一要紧的便是谨慎,偏这人这么张狂,偏在她门前大放厥词,这是吃定了她不敢跟他们翻脸吧?
也是她表现得不如人意,说好听点是低调谨慎,说难听点就是忍气吞声,胆小怕事,才让他们都当她是软柿子,想捏就捏!
难怪最后太后和舅舅给她定亲时,都没有问过她的意思,却还笑眯眯地说是满足她的心愿,给她一个惊喜,他们一定是相信了宫里的流言,以为自己和那人两情相悦!
景蕴轩门口还在纠缠,那身材高挑的瘦削宫女正得意洋洋地斥责拦住她的两名小太监,忽然听到一声清冷愠怒的低喝,“叉出去,我这景蕴轩是什么人都能来撒野的?”
那宫女抬头一看,就撞见一双冰冷漆黑的眼眸,那样高高在上,仿佛看一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地冷冷地盯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觉得一阵心虚,高涨气焰一下子就熄了。
认出眼前人是谁,也发觉这位以好脾气著称的郡主正在极度不悦中,宫里的人能活着混到主子身边的,哪个不是乖觉的?她顿时一改之前的嚣张,口气讪讪地道,“见过靖安郡主。奴婢也是一时情急,还请郡主恕罪!”
清安嘴角掀了掀,实在是维持不了以往温文大方的姿态,这位大宫女可是太子萧玚身边的第一得意人,最是个察言观色、行事妥帖的,说她嚣张放肆不懂规矩那简直是个笑话。
除非,她是故意如此行事。
——原来她在很早很早之前,就被萧玚祸害得声名狼藉了,怪不得她进入适婚期却没有任何人向她提亲,以至于连最疼爱她的皇帝舅舅和外祖母太后都被蒙蔽了!
“玉芝姑姑的规矩可是连太后都夸奖过的,我倒是不知道,这在我景蕴轩门口大呼小叫,也是合乎宫里规矩的行为,难道你在其他主子面前也是动不动就一时情急?”
玉芝自是听出了清安兴师问罪的语气,眼睛一转,忙笑道,“回郡主,奴婢奉太子殿下的命令,给郡主送一些小玩意儿,这是殿下在宫外集市上所买,殿下第一个便想起了从未出过宫的您,虽不值什么,却是殿下的一番心意。奴婢这兴冲冲地过来,生怕辜负了太子的心意,这才僭越了,还请郡主看在太子殿下的面子上,饶恕奴婢一次。”
清安冷笑一声,一张柔嫩的小脸上布满寒霜,“我怎么敢问罪太子身边的得意人?想来因为我不是什么正经主子,所以玉芝姑姑便也不放在心上,想怎么冒犯便怎么冒犯了!你舍不得辜负太子的心意,却要拿我来做筏子,拿我的名誉为你铺路搭桥,可见我这个主子做得有多失败。”
这话说得重了,玉芝脸色剧变,连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郡主恕罪,奴婢万死不敢!”
她虽然想不通这个一向隐忍被动的主子怎么突然变得咄咄逼人,但她却是万万不敢担上藐视主子、践踏主子的罪名,尤其是眼前这位,看似不过是一介孤女,只怕连这位主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受宠,但他们这些伺候人的奴才却是看得真真的,皇上和太后娘娘对这位的宠溺可不是假的,真正是把这位放在了心中,这可是连自己的主子太子殿下都得不到的圣眷!
“你有什么不敢的?难道我方才亲耳听到的那些话都不是出自你口?做了,便不要怕人非议,只是我这里却不是你耍威风的地方,既然你敢犯上,我若不惩罚,倒显得软弱无能了。来人,玉芝以下犯上,掌嘴二十,让她明白什么叫谨言慎行,以后张嘴前知道三思而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