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夏听完后扁了扁嘴,倒不以为然:“百里大哥才不会见死不救,你少污蔑人家。”
“说起来。”梅倾酒一琢磨,“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把你扔河里去?”
“生意做好了,眼红的人就多了呗。”
“那之后逮到这罪魁祸首没有?”
七夏想了想,摇头:“还没。”
他愕然:“你就不管了?”
“抓贼是官府的事啊。”她莫名其妙,“我怎么管?”
被她一语噎住,梅倾酒似笑非笑地颔首:“你倒是看得挺开。”
“怎么也算捡回了一条命,计较那些作甚么?再说了,我有什么能耐?官老爷不管事,摆明了是不想掺和,我还能跪着哭着喊着求他管?”七夏无奈地耸耸肩,“我又没几个钱,倒头来指不定惹一身腥。”
百里身形微顿,偏头看了她一眼。
梅倾酒寻思道:“那也总得提防点。”
“树大招风,光提防顶什么用?”七夏揉揉肩膀,“眼下也好,我走了,店里生意一淡,他们也不至于盯上我姐。啊……这么一想,跟着你们出来还是一桩两全其美的好事!”
梅倾酒笑道:“人人都想生意好,偏你要生意冷淡……”
她很豪气地摆摆手:“钱哪儿赚得完啊,够花就行了。”
“是吗?”梅倾酒突然问道,“那不知庄姑娘此行带了多少钱财?上京的路程可不短啊……”
七夏:“……”
这话问到心坎上去了,她走得匆忙,当真是没带几个钱出门!
当然,脸面上是决计不能表现出来的。
“咳、咳……”她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拍拍自己的包袱,不动声色地掩到背后,“自古钱财不可外露,说不得说不得。”
梅倾酒微微一笑,也没道破,漫不经心往那边树下看去。
某个人明明在偷听,还非得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姿态,这么做人累不累?
内心嘲讽了两句,转头时,七夏已把两块饼子仔细包好,放在火堆旁。
“一会儿百里大哥若是回来了,你记得把这个给他吃。”
梅倾酒含笑点头:“好啊。”
她怀疑地虚着眼睛:“你不会偷吃吧……”
“笑话,爷是什么人,还抢你这点东西!”梅倾酒嗤之以鼻,“倒是他吃不吃,还是个问题。”
“那就不必你操心了。”
看着一切打点妥当,七夏犹自满意地伸了个懒腰,呵欠连天,寻了个离火堆偏远的位置,将一件厚衣裳取出来铺好,合衣躺下。
万籁俱寂。
与此同时,杭州城客栈二楼。
桌上的灯火尚且燃着,蜡烛上结了大朵的烛花,烛泪滴落两三,已经硬了。
佛龛前,庄月蓉持着一串檀木珠,一粒一粒的拨,口中念念有词。
“老板娘。”
门外有人轻轻推门而进,端了杯安神茶,见她果真未睡,不禁轻叹。
“还在担心小七啊?”
庄月蓉低低道:“走之前忘了给她求个护身符带着……眼下我多念几天的经,希望佛祖保佑,能一路平安。”
来者把茶水摆好,直起身来,不解道:“你既是放不下她,早间就该把她留下才是。”
庄月蓉缓缓睁开眼,沉默了许久。
“她都那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子。我即便留得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
“何况那边是将军府,就算我不说,人家也不会肯要……她迟早会知难而退的。吃点亏,也好。”
翌日,天刚蒙蒙亮。
曙光透过树间枝叶洒落满地,闻得鸟鸣啾啾,清脆悦耳。夏季里的晨光一般来得较早,这会儿只怕连辰时都还没到。
百里人尚未醒,便隐约嗅到一股甜香气味,他悠悠直起身,抬眼处正见前面的七夏蹲在早已熄灭的炭堆旁,拿棍子不知在捅什么。
她倒是好精神,醒这么早……
“好香啊。”
梅倾酒打了个呵欠坐起来,偏头一望,就知道七夏又在鼓捣什么吃的东西。他弯着眉眼,明知故问:“庄姑娘作甚么呢?”
这回七夏却没搭理他,从火炭里掏了两下,拨来几坨黑乎乎之物,用木棍敲掉上头那一层硬炭灰。
梅倾酒有些按耐不住,看了一会儿,索性起身走过去。
“烤红薯啊?”瞧明白之后,他恍然,“你带的东西还真不少。”
“那自然。”七夏敷衍地应声,等红薯凉得差不多了,这才取出油纸包把其中两个放进去。
“呼呼……”尽管冷了一阵,外皮摸上去还是有些烫,她赶紧收手去摸耳垂。
“小心点别烫着了。”梅倾酒很是好心的提醒,趁她不注意,悄悄捡了个大块儿的……
“诶!”七夏眼睛极尖,当即夺回来,正正经经道,“这个是给百里大哥的!”
“给他的,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