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太太那回来苏卉瑶别提多高兴了,与赵嬷嬷秋澜春夏还有秋冬说笑了好一会儿才让她们各自去干活儿,自己回了里屋。赵嬷嬷跟春夏秋冬打听今早的情形,晓得一切顺利,只当苏卉瑶也是因着这样心情愉快,自己也替她开心。哪里知道,苏卉瑶真正高兴的是原来还担心不认得人,哪里晓得今天一早就将家里女眷认了个全部,连带着她们身边得力的丫头也打了照面,如此在老太太寿宴上便不至于两眼摸黑,不知道谁是谁了。
剩下来的,便是那位舅舅沈勉为。既是这家的主人,气派自与别人不同,便是单见了,也能认出个大概。再有就是那一位据说最受宠的沈辰濠了。既是长子嫡孙,又是老太太心尖儿上的人,少不得要回来给老太太贺寿,到了老太太那儿自然能见着。至于其他亲眷,一来不常见,二来她往日也不见什么人,便是认不得也不打紧。越想越欢喜,苏卉瑶不由得衷心感谢老天爷的帮助,让她顺利过了第一道儿坎儿。
接下来的日子,苏卉瑶去老太太、大夫人处请完安便回来,仍是与众人说说笑笑打趣着,并不往各处走动,赵嬷嬷不知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只一味着急劝解着,苏卉瑶只说要专心准备给老太太贺寿的贺礼,等寿辰过了再去。赵嬷嬷无法,只得随她去了。
这一天早上,苏卉瑶与赵嬷嬷走在去老太太屋里的路上,因着天气骤变起了大风,身上的衣服单薄,受了冷不说,单是教老太太瞧见肯定得说她不爱惜身体了。苏卉瑶让赵嬷嬷回去取披风来,自己则去了亭子里候着。不想,才走到入口处,迎面走来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年,想要回避一时却无处可避,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脚步就停了下来,立在了原处。
“怎么立在风口,当心着了凉,快进来吧。”那少年见了苏卉瑶,知道必是因着自己的出现唐突了她,不忍心见她因自己受苦,出言相邀,说完又发觉言语上的不妥,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见到那人窘迫的模样苏卉瑶忍不住笑了出来。那人看着她神情浮现诧异之色,苏卉瑶忙收了笑,略低下了头,用余光打量着那少年——眉似锋芒之剑,目似夜晚繁星,虽是穿着常服,周身却是贵气逼人。
苏卉瑶心想,此人莫不就是那沈辰濠?转念一想,沈辰濠应当是见过原来的苏卉瑶才是。因不确定那人究竟是谁,并未开口,又见他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风吹得身上也的确是冷,只有进入了亭子里头,与那人保持了一段距离,心里只盼着赵嬷嬷快些回来才好。
“沈府的姑娘我都见过,独独没有见过你,你是何人?”岂料那人并不预备安静地站着,而是转向了苏卉瑶,开口询问起来。
苏卉瑶听他话中之意,便确定他不是沈辰濠了,却不知他确切身份,不想乱说话自乱了阵脚,只好继续低着头不言语。少年见苏卉瑶没有要答话的意思却也不恼,兀自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你是老太太的外孙女卉姑娘是不是?”
苏卉瑶心下一惊,想着此人既然知道自己,又说得与老太太相熟一般,想是沈家的什么亲戚,总不好一直不与他说话,得罪了他就不痛快了,便是向着他略侧过身子,点了点头。
少年抚掌笑道:“这就是了,我说外人也进不得这里来。听说沈府里进来了一位仙女儿似的姑娘,以往来总是想见见的,可惜你总是病着,如今瞧了,竟是没见过你这样标致的人物,想来也不会再有越过你去的了。如今身子可大好了?”
那人明明是初次见面,说出的话却是这样大胆,若非苏卉瑶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怕是早就被吓得逃走了吧?她越发吃不准这人身份,正想如何妥当回答,便听得又一个男声响起:“老太太叫我来叫殿下,去了房里不见人,叫我好找,原来是在这里巧嘴哄人。”
苏卉瑶循声望去,只见又一个与那人年纪相仿的少年走了过来。与那人不同的是,新来之人瞧着虽也是贵不可言,却自有一股子温润的气息,那言语间是打趣责备,那笑容却柔和亲切,丝毫不让人有愠恼之气。尤其是那双笑眼,让人看了如沐春风,姣姣若有月华闪动。
之前那少年转过身去,笑着说道:“这园子是你家的,你好歹每三个月能回来看上一回。我虽然小时候常来,因着近些日子功课紧,已是许久没来了,这才想着逛上一逛。遇着个神仙似的姑娘真心实意地夸上一番,怎么就落了个不是了?”
听着二人的对话,苏卉瑶已然明了自己先遇上的竟是当朝太子,而后来的那人便是沈辰濠无疑了。只想着在老太太寿辰那日能见着,岂料今儿就遇着了,还是这样略显尴尬的相遇。听那意思二人还有话说,便是继续安静听着,没有开口。
沈辰濠听了太子的话,反问道:“你说累了要先歇会儿,怎地又来了这园子?你既要逛这园子,缘何不让人跟着也不叫人来喊我?”
太子笑道:“你好容易回来一次,自然要跟家人叙叙话,我怎会那般不懂事呢?”
“算你有理。”沈辰濠这才放过不再追究了。望向苏卉瑶,只见她确如母亲和姐姐所言,病气全没了,人瞧着也变了不少,刚才太子夸她的话如今在他看来并无不实之处,不由有些愣神,还是苏卉瑶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福身问好道:“我只觉着遇到的是位贵人,不曾想竟是太子殿下,还请殿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