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顾渔没有吭声,乖乖地坐在椅子上,支着下巴看着窗外枝头细碎的月光,心境竟莫名的平和了下来。
不一会儿,一只盛满牛奶的玻璃杯便搁到了她面前。顾渔微微抬头,看到顾臣衍手上正端了碗汤面,走到她身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顾渔接过牛奶捧在手里,侧头看了眼那碗热腾腾的清汤面,微微诧异道:“四叔还没吃饭?”
只喝酒不吃饭的应酬么?顾渔心中了然,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
顾臣衍也不知是不是觉得顾渔这一问有些多余,并未正面做出回应,而是冷淡地瞥了她一眼,道:“喝完了就快点回去睡觉。”一副长辈教训小辈的模样,说完便拿起筷子吃起面来。
看着这位四叔连吃碗面条都抑制不住散发出一股优雅矜贵的味道,顾渔心中暗叹,不得不承认,顾家的基因真是顶好的,生下来的不论男女,各个都是美型,就连她那位渣爹,就脸蛋来说,也是无可挑剔的。
喝了口牛奶,顾渔愉悦地笑起来,“不行呢,我还要等四叔吃完。”
如愿见到对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来蹙眉看她,顾渔弯了弯眉梢的弧度,说:“难道四叔觉得上楼容易下楼难,所以不打算好人做到底,抱我上去了吗?”
听了顾渔的话,顾臣衍的脸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看着她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冷锐和复杂。
客厅里突然再次安静下来,月光自窗外倾泻,打在两人相对而视的脸上身上,映出一片斑驳的剪影,诡异阴冷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下一瞬,顾渔只觉得一道冷冽的阴风向自己的面门袭来,一只冰冷的好似不带一丝温度的大手扣上了她纤细嫩滑的脖颈。
对于突如其来的危险,顾渔面上却不见慌乱,只是被扼住了咽喉而有些呼吸不畅,她面上的脸色很不好,虽然早料到这位四叔是个危险分子,但她没想到他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掐她脖子!
两世为人,这是第二次被人扼住咽喉,顾渔抑制住心中的怒意,深吸一口气。
很好,顾臣衍是吗?她记住了!
心眼极小地将某人在心中记了一笔,顾渔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一双清澈如水的黑眸平静无波地与男人对视。
那两片凉薄的唇翕合,淡漠冷戾却无比肯定的质问如一道罡风刺进她的耳蜗,“你不是顾渔,你到底是谁?”
“我是顾渔。”顾渔说,语调平稳,目光坚定,一副丝毫不担心被揭穿的坦然姿态。
就这一点上,她的确没有说谎,上辈子,她也叫顾渔。
顾臣衍审视着她脸上的神色,眉心微蹙,手上的力道却小了许多,他微微垂首凑近了顾渔,呼吸相闻间,他在对方如水沉静的眸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也看到了她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的弧度,顾臣衍似是满意地勾了勾嘴角,语气却认真而狠戾,“我不管你是谁,有什么目的,但在我面前,最好收起你的那点心思,否则……”
顾臣衍并没有把话说完,但顾渔却很明白他的意思。他们是同一类人,做事不择手段,也绝不允许任何超出自己掌控的存在,必要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彻底铲除这种潜在的威胁。
“四叔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有什么心思呢?”顾渔顺势挣开了对方的桎梏,目光移向餐桌上的瓷碗,笑容一如既往的甜美,“四叔快吃吧,要凉了呢。”
顾臣衍却是没有动作,目光似染上了一层冰霜地审视着这个变得有些陌生而古怪的侄女,虽然他并不认为面前的女孩是别人伪装的,但却找不出任何能解释她性情大变宛若换了一个人的理由,因此他最终还是妥协了,凉凉道:“没有最好。”
顾渔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被对方这般威胁和警告,脸上依旧笑容不变,含笑看着他不语,颇有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味。
顾渔这种油水不进的态度,顾臣衍也没有再多说,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至于对方怎么选择,就不是他该操心的事了。
捧着牛奶小口小口地啜着,顾渔的眼睛温和柔软地眯起,似乎在品味享受这世上最美好的食物。
她的心情的确很好,因为她发现了一只很有趣的猎物,敢掐她的脖子?哼哼,该怎么弄死才好呢?
心思各异的两人各自解决完了手中的食物,顾臣衍最终还是好人做到底地将顾渔抱上了楼。
“谢谢四叔。”顾渔笑得十分愉悦,一手支着门框对着面前辩不清神色的男人道了声“晚安”,便合上了房门。
顾臣衍眸色深沉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