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靖荷到靖国公府时,何夫人正是欢喜,这几日她一直拿儿子没有办法,早有心去庆王府请苏靖荷来,又想着陈家姑娘刚出事情,苏靖荷心情怕也不好,便不好去叨扰,如今苏靖荷不请自来,最好不过。
“铭儿这孩子关在屋子里两日不吭声了,他素来肯听你的话,你去帮着劝劝,这孩子也不知怎地想不开,不过摔了腿,又不是断了,养几个月还是能好的。”
何夫人陪着苏靖荷一路往何铭房间,苏靖荷却突然问着:“听说,是在离陈府不远处摔下马的?下雪的天,他往那里去做什么?”
“这孩子大了,许多事情也不和我交代,我又哪里知道,哎。”叹息一声,正好将苏靖荷送至何铭房门口。
“舅母让我与表弟单独说说话。”
何夫人也正有此意,点了头,便让所有人都退开。
推门,屋子里有些暗,因为窗户紧闭的缘故,苏靖荷走近几步,也没听见人声,若不是看见床榻上半躺着发呆的何铭,还以为屋中无人。
站在床榻边,苏靖荷瞧了何铭许久,他憔悴了许多,眼神也没有焦距,从她进屋至今,一直没抬眼看过她。
“很难过?”苏靖荷突然问着。
何铭没有回答,静默了好一会儿,苏靖荷继续道:“是想去看如意,才摔了马?”
或许是因为提及如意的名字,何铭眼睛眨了眨,很快有回复平静,不言不语。
“你为什么要去看她?你喜欢她。”
后边这句是笃定,却还是没有引起何铭的回应,他只低垂了眉眼,却让苏靖荷知道,如今只有如意能影响着他的情绪。
“如意之事,不是意外。”
这话才是真正触动何铭,他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苏靖荷与他对视,缓缓说着:“我是见过她尸身的,她不是淹死,颈脖上有掐痕,应是窒息。”
“怎么会!她是长公主的掌上明珠,有谁会害她!有谁敢!”何铭惊讶得很,双拳死死捏着,眼中情绪愈浓,被愤怒填充。
苏靖荷却是摇头:“便是不知道,才来问你。”
“我?”何铭下意识接话,从他回应第一句话起,苏靖荷便一瞬不瞬盯着他,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神情。
“当初为何不随她一起离开?”
何铭只回视苏靖荷的眼眸,他眼中愤慨还没化去,又渐渐升起迷茫,呐呐问着:“离开?去哪里?”
何铭却好似突然顿悟:“如意根本不是养病去了大觉寺?”说完点了点头,好似想通了许多事情,喃喃道:“果真,果真!从她称病足不出户开始,我就隐约猜到,为何当初没有一探究竟!”
他的拳头捏紧了,又松,反复三四次,最终是问了一句:“表姐既知道死因,定有些眉目,我只想知道凶手。”
“我没骗你,我不知道,起初,我以为是你。”
何铭却是一愣:“为何?”
“因为,如意与我说过她喜欢你,或许你害怕了,舍不得京中荣华,也或许......”
何铭先是惊讶,而后眼中盛满欢喜,索性仰头笑开:“表姐竟不知我,荣华于我不过烟云,若能与心爱之人双宿双栖,我怎会犹疑,我却要谢谢表姐,我竟从来不知她喜欢我。”
“你不难过?我现在才告诉你。
何铭抓了抓头,有些懊恼,却是冲着自己:“是有些晚,若是再早一些,我会带着她离开,或许策马去西北,或许乘船至江南。”
愈说,声音逐渐柔和,听在苏靖荷耳中有些难受,眼中酸涩,她缓缓坐在床榻边,像许多年前一样,两姐弟说说话:“怎就喜欢如意了?”
他轻轻“嗯”了一声,浅浅道:“不知道,起初明明只是喜欢逗弄她,却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变成喜欢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若要她将对庆王的情谊说明白,怕也是不能的,就是这般,心里住着一个人,满满溢出的暖,自己最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