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也不知着了什么魔,大奶奶温柔娴淑,又养了祖儿小少爷,如今为了个妾室,将大奶奶逼回娘家,听说大奶奶被大爷打得遍体鳞伤呢,也是可怜。”
一路往苏阳院落走去,明月的话语在耳边不断,孙姨娘和秦姨娘素来不和,如今大爷处出了乱子,秦姨娘乐得看热闹,明月也是可劲儿说闲话。
一进院子,里头老祖宗和老爷都在,跟着一屋子人,或是来劝解,或是为看热闹,甚至连不大理事情的二婶都过来了。
李氏和葛家有亲缘,二婶这趟过来到底是为二哥,还是为大哥,却不得而知。
李氏出身不高,在府里并不得多少人喜欢,平日里没少受委屈,今日闹得这么厉害,想来是苏阳做了太过分的事情,也难怪惊动苏老爷,毕竟李家关系到即将结亲的葛家,倒不是说国公府忌惮葛家,可定下的事情,若是节外生枝,苏家的颜面有损。
老祖宗是心疼不过周岁的重孙子,也埋怨了苏阳几句。
“大爷年岁还小,耳根子软也是正常,回头哄了素娥回来便罢,老爷这模样可要把大爷吓着了。”
秦姨娘适时说这话,看着是帮着劝解,实则火上浇油,按年岁,大爷已经二十好几,日后若要立了世子,便得能撑起整个国公府,哪还容许他耳根子软,尤其是宠妾灭妻这般荒唐!
苏瑜脸色更是不好,黑着一张脸说着:“拿鞭子来!”
这话一出,自然有人欢喜有人愁,老祖宗却是这时犯起头疼,惹得众人上前关切,一时哪里还顾得上大爷,倒是孙姨娘趁机抱住儿子,满眼心疼。
“阳儿赶紧去李府和素娥服个软,把人接回来再说!祖儿认生得很,离了这么些奶娘嬷嬷,李府哪里照顾得好。”说完冲苏瑜道:“你这做爹的也是,从前不见你如何管教孩子,如今孩子犯个错,不是棍子就是鞭子,像话么!”
“这些孩子迟早被您惯坏,他如今敢打媳妇,以后还什么做不出来!混账东西!”苏瑜狠狠剜了一眼苏阳,却也知道老祖宗在这里,也难下去手了,遂嘱咐了一旁的苏佑:“扶老祖宗回去休息。”
苏瑜的脾气来得及,经过一番折腾,也消去大半,之子莫若母,加上头疼实在厉害,老祖宗便由着最疼宠的孙子搀扶她回去,临走还不放心,嘱咐了苏靖荷留下盯着,万不能让老爷下了狠手。
老祖宗离去后,苏靖荷才是上前替父亲顺气:“我回府后大嫂多方关照我,如今大嫂受了委屈,靖荷心中也难过,但父亲如今朝大哥发火也于事无补,毕竟夫妻俩,只大哥想法子才能哄得回大嫂,等大嫂回来,父亲再想如何惩处大哥。”
这话苏瑜显然听了进去,手中的鞭子也是交给了身旁下人,却也让在场所有人看明白了三姑娘在老爷心中的分量。
等大奶奶回来,时过境迁,谁还记得惩罚,一旁的孙姨娘感激看了眼苏靖荷,赶忙说着:“阳儿知道错了,明儿就去李府赔罪。”
孙姨娘的帮腔却惹得苏瑜更是反感:“这有你说话的份么,儿子也教不好,尽知道给他纳些乱七八糟的妾室!”说完撇了眼跪在外头瑟瑟发抖的孙小小,才对苏阳道:“挨近年关,若瞧不见素娥回府过年,你也别待在府上了。”
苏瑜甩袖离去时,苏阳却是使了个眼色,很快,二太太也转身离去,因为场面混乱,大家都没注意到两人间的眼神互动,却是苏靖荷瞧得明白,眼神暗了几许。
老爷走了,大家也都劝慰了孙姨娘几句,连着秦姨娘也说了些风凉话,然而闹得这般厉害,孙姨娘却不忘护着自家侄女,看着在孙姨娘怀中哭得梨花带雨的孙小小,苏靖荷摇头冷笑,孙姨娘在府上这么些年,一直介意自己卑微的出身,如今娘家好不容易脱了奴籍,她巴不得娘家人再能出息,对内侄女更是维护,却不想想自家人什么出身,想在阶级分明的京城有一番作为,只能搬起石头砸脚,疼死自己。
带着丫头离去,一路上本还有些心情和丫头说话,路过二房南苑,苏靖荷却突地驻足,深深朝里头看了眼,若没有眼花,她瞧见刚刚转角那一瞬闪过的身影,是他的父亲。
沉香和明月也跟着瞧了过去,却什么都没看见,只道:“三姑娘想去和二太太说话么?”
不料苏靖荷却是转身作呕,吓得身边丫头大惊失色:“姑娘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可要叫大夫来看?”
好不容易压下胸口异样,苏靖荷摇摇头,说着:“没事,只觉着恶心。”
闹过一场后,京城一连下了三天大雪,除了给老祖宗请安,苏靖荷几乎足不出户,却也能听得外头许多消息,听说大哥接连三次前去李府,却连嫂子的面都没见到,便被拦在了门口。
眼看年关将至,府里上下一阵喜庆忙碌,孙姨娘那头却是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求到了苏靖荷这来。
挨不过孙姨娘的苦苦哀求,苏靖荷只得同意帮忙,和老祖宗说明情况,老祖宗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允诺了。
苏靖荷亲去李府,也不知是李府不敢得罪安国公府的嫡小姐,还是因为李素娥念及之前姑嫂情谊,倒没有吃闭门羹。
李府与安国公府相差许院,李老爷是个读书人,虽家道中落,却难得有些硬骨,而几日不见,再瞧见大嫂时,差些认不得眼前憔悴不成形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