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们在前头掌灯,领路却不是回荣华院。
觉着不对,苏靖荷挑眉,低声问着沉香:“老祖宗知道了?”
还不待沉香回话,前头传来动响,一听,便是老祖宗跟前的刘嬷嬷在说话,许是有人冲撞了她,被一顿训斥:“大半夜的,哪里来的下人乱走动!”
赶紧有人跑了过来,将冲撞人扯到身后,因为隔得远,借着月色并不能瞧着分明,苏靖荷这边只能听见声音。
“回嬷嬷,奴才苏乾,前院有丫头传话来,说屋瓦碎了一块,让奴才带人赶紧去修好,否则夜里不能安睡。”
苏乾是苏管家的侄子,院里大小事情多是他负责,刘嬷嬷也不会去得罪,只皱着眉头道:“这不刮风不下雨的,怎么就碎了屋瓦?你们小心着点,院子里姑娘多,可经不起吓。”
说完,往苏靖荷这边走来,行了礼说着:“二爷,三姑娘,老祖宗有请。”
慈心园正堂灯火通明,老祖宗神情严肃端坐中央,下边秦姨娘和苏阳都在,却是低着头恭敬站立,倒是小婶娘出现得让人意外,果真哪都有她凑一脚。
见到苏靖荷这一身装束,老祖宗更是不悦蹙眉,苏靖荷与苏牧互视一眼,都已猜出大概,应是有人在老祖宗面前嚼了舌根子,这会儿领了他们过来,便是挨训斥的。
才走几步,秦姨娘上前拉了苏靖荷衣袖,小声道:“赶紧跪下哄几句,老祖宗就气消了。”
“你少给她出主意,才回来不过半月,胆儿倒是真大!也就是你们给护出来!”老祖宗跺了跺手中拐杖,怒道。
秦姨娘堆了笑:“今儿过节,小辈们难得高兴,虽有些出格,却也没闹出大事情,老祖宗饶过这一回,保准没有下回了。”
“这一身男装,浑身酒气,还不算大事?又不是乡野人家,咱国公府哪时候这般没有规矩,简直丢尽颜面!”谢韵琴在老祖宗身侧说道。
这句话无疑火上浇油,老祖宗脸色更是垮了下来。
二人一起跪地,苏牧先一步说道:“是孙儿拉着三妹妹去耍,祖母责罚我才是。”
老祖宗瞥了一眼苏牧,冷哼一声:“你是愈加胡闹了!你大伯好不容易给你安了个差事,你倒好,借着这个由头整日不归家,在外头胡混!你瞧瞧你大哥,不过长你一岁,已经成家立室,稳重的很!”
苏阳是长孙,一直得老祖宗喜欢,倒是行为出格的苏牧一直碍着她的眼。
苏牧只随性一笑:“有大哥优秀出息得老祖宗欢心,我们下边的不正好偷个懒。”
老祖宗随手抬起拐杖挥了过去,别看人上了年纪,这一下挥得很有力道,啪的一声,似乎能听见棍子打在肉上的声音,让大家都是心惊,苏牧却神情不变。
“你妹妹刚回府来,你不盼着她好,倒是带着她瞎胡闹,第一次是落水、换装吃酒,以后还要做哪些混账事情?”老祖宗怒斥着。
苏靖荷不忍,跪着上前两步:“老祖宗莫怪二哥,是孙女不慎落水,二哥救起孙女,也算将功折过了。”
“你还有脸说!”老祖宗瞪了眼苏靖荷:“跟着你二哥胡闹,连谢家公子的邀请都推了,这也就罢了,回头还让人瞧见你一身男装,以为我们苏家小姐都是不懂教养的呢!”
说来说去,到底还是因为这件事生气,苏靖荷低着头,不再吭声。
“你们俩这是要气死我这老婆子。”老祖宗一口气顺不上了,大伙儿赶紧上前替她顺了气,只见老祖宗用拐杖指着苏牧,道:“早就说该给你说一门婚事,你母亲却整日吃斋念佛,不肯上心,赶明儿把你母亲接回来,一起商量着定下你的婚事,早点娶了妻你才肯收心!”
斥完苏牧,又对苏靖荷道:“你与你二哥不同,姑娘家更要懂得规矩,今晚去祠堂跪着反省,从明儿起和菀儿一样,在府里禁足,让刘嬷嬷教了规矩,什么时候学好了,什么时候才能出府去!”
说完,一大屋子人便被老祖宗打发了出去,只谢韵琴还伺候在跟前,替老祖宗顺着气:“三姑娘毕竟在乡间待久了,不懂规矩,老祖宗和她置气不值当。”
“你做婶娘的,平时该教的得教,如今倒好,谢家该怎么想靖荷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