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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德尔菲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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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的五亿人民币,这笔钱可以说当真是一笔巨款了。以最大面值的十元大团结计算,五千万张钞票足以装满一间地下室。

到三十年后再想看到这样用钞票装满一个房间的场景,除非是某个“点坏十台验钞机”的大老虎,或者就是南美毒枭们有这个兴趣爱好了。

就连方培林这个多少算是见过世面的人物,当看到这幅场景的时候都忍不住有些目眩神迷。

张鲁和王总展现出来的通天手段,着实是有些吓人。

不说怎么筹集到这笔钱,只是让这笔钱能够运进渤海省来,都已经是难如登天的事情了。毕竟这是一屋子钞票,而不是一屋子砖头。正所谓黑眼珠子见不得白银子,谁能保证这么多钱半路上运输的人不生出歹心来?

光是这份控制力,可见张、王两人,或者说他们两人身后的人有多恐怖。

“方总,钱在这里了。”张鲁似笑非笑的看着方培林,拍着用蛇皮袋装着的一摞摞钞票:“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现在后悔,也还来得及。等我和王总赚的更多了,到时候你可别眼红。”

方培林随手抽出一个蛇皮袋子,拉开拉锁露出里面的钞票。有新有旧的十元大团结整整齐齐的码在里面,场面真是相当有冲击力。

他从袋子里翻出一叠钞票,随意的检查了一下,淡然的点头道:“张处长放心,买定离手的道理我懂,做了决定之后我是从来不会后悔的。”

要说方培林的性格确实相当坚毅,而且当断则断的这份目光可是相当准确。历史上,这位的地下钱庄到八十年代末,瓯市的民间金融业如火如荼,他却看出来中央政策即将发生变化。东挪西借的硬是将存款全部出清,贷款全部收回。就在89年的风暴来临之前,踩着政策的尾巴从地下金融业跑路了。

这份判断和决断,简直能让熟知他这段历史的人惊呼奇迹,简直是刀尖上跳舞一般的技术。

“方总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王姓商人笑眯眯的说道:“钱不少,需不需要我帮忙处理一下?其实我们的交易,完全可以在南方做嘛,何必一定要把钱送到渤海省来?实在是太麻烦。”

“不劳二位挂怀了,我也算蛇有蛇路、鼠有鼠道,这笔钱自有用处。”方培林不露口风,伸出手来:“王总、张处长,大家时间都很宝贵,我就不耽误二位赚钱了。签了合同,从此咱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张鲁和王总见方培林油盐不进,

只好不甘心的点点头,各自拿出一份合同来摆在他的面前。

方培林仔细的把合同看过一遍,然后痛快的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

“卡特先生,卡特先生!”

胡解放有些无奈的将后背靠在座位上,五方会谈已经进行了快半个月的时间。合资的五方早就已经无数次的口干舌燥,所有条件都已经被摆了出来,各方的优势互相之间也早就已经烂熟于心。然而不仅重型工口公司的股份谈判几乎没有什么进展,就连整个谈判现在都已经有些向“猎奇”的方向发展了。

就比如说此时,五个人的会议室里突然闯进来一个穿着肥大西服的半秃中年人,刚进来就抱着格鲁门的卡特大喊了起来。

“卡特先生,我有一笔好生意可以和格鲁门合作啊!我们公司开发的自酿酵素能够强身健体、益气延年,肯定能受到美国人民的欢迎啊!”

卡特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个年纪足以做他父亲的人,抱着自己的胳膊以杀猪般的声调,机关枪似的吐出一大堆的词语。

“这位先生,你说酵素什么的,是指发酵用的酶么?你们的产品有经过fda的检测么?它安全吗?”

抱着他胳膊的中年人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点头道:“安全啊,怎么不安全?都是自己发酵的产物,密封的好酒精多一点,密封的不好醋多一点。安全性是没有问题的,反正很难吃死人。吃了拉肚子是清肠排毒,吃了不拉肚子就是补充营养嘛!”

“天啊,这真是神奇的中国保健品……”卡特闻言,忍不住扶起了自己的额头。

会议室里其他四个人无不无奈的用“你活该”的目光看着卡特,谁也没有伸手帮他把他从“魔手”中拯救出来。直到酒店的保安满头大汗、急急忙忙的赶来,这位突然闯进来的中年人才被拖了出去。

卡特无奈的摊开手,露出一个苦笑的表情:“好吧、好吧,这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擅自行动的……”

说来也是好笑,胡文海屡次三番从国内挖掘出广受美国大众好评的产品,这可是极大的刺激了知情人士的热情。

想想看,似乎胡文海也没有什么特别神奇的地方?至少马应龙麝香痔疮膏和老干妈辣椒酱,哦,当然还少不了辣条和护肤品,这些东西也不知道胡文海是从哪里找出来的,怎么美国人民就轻而易举的喜欢上了呢?完全没有什么道理嘛!

不仅是中国人这么觉得,就连格鲁门的卡特也被胡文海迷惑了。也许中国真的是遍地商机,只要找一找,说不定还会有更多受美国人民欢迎的中国产品呢?

只要再挖掘出一个“伟哥”,到时候,格鲁门公司肯定会给他颁发一个至少一吨重的纯金奖章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卡特在谈判的业余时间里,很是花大力气去在这片神秘而神奇的土地上淘宝探秘。

不过,卡特先生显然是小瞧了这个时代的中国人。他只是把自己的想法,向几个身边的人说过之后,很快“美国大公司总经理要在中国挑选商品代理”的消息,就在渤海省、甚至是整个东北流传起来。

没有消息的人,只当这是个传言。但多少知道点内幕的人却也不少。听说卡特有抛开胡文海直接和国内接触的意图,那些同样觉得胡文海的成功自己也能做到的人,纷纷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与卡特勾连起来。

只不过这年月,中国向美国出口的重头产品,大多都是纺织品、玩具、工艺品和原材料,全是劳动密集型的低附加值产业。

像这种项目,不说有多少是早就已经在赚着美元了,就是给格鲁门做,格鲁门恐怕也看不上它们的利润和付出的辛苦。

于是一来二去,卡特收到的意向就越来越向着猎奇的方向发展了。

比如说中国的保健品,红茶菌、鳖精或者黑蚂蚁之类,反正是受到胡文海的启发,大家都冲着下三路去了。

别说,这些消息里还真叫卡特捞到一个看起来比较有前途的项目。

黑省的一家药厂的六味地黄丸声称能够治疗早泄,这让卡特有了一个看起来颇为天才的主意。伟哥和六味地黄丸配合以套餐的形式出售的话,一个治阳痿、一个治早泄,看起来倒是颇为符合一条龙的思路。当然,这六味地黄丸是否能够适应西方人的体质,或者能否通过fda的检测,那还是需要时间的考验。

可是除了这一个似乎有些前途的项目以外,卡特这些日子里,就再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了。

胡解放无奈的敲了敲桌子,轻声咳嗽了一下,环视一圈接着说道:“各位,咱们现在这样的谈判效率实在是低了点。等我们商量好股份分配,恐怕通用的发动机早就占领中国市场了。事情这么做可不行,必须更有效率一些。”

“同意,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了。”罗尔斯罗伊斯的代表柏文瀚点头,转向胡解放问道:“那么大胡总的意思呢?”

胡解放老脸微微一红,被人叫“大胡总”的时候,他总有种靠儿子出名的感觉。无奈,他老胡家俩“总”,不加区分的称呼起来实在是辨识度太低,久而久之大、小胡总这个说法,现在算是流行起来了。

“我认为,我们可以借鉴一下德尔菲法的思路。”胡解放沉声道:“我相信我们的谈判最终还是能够达成一致的,毕竟在座各位说来都是有合作诚意的。问题是为了获得尽可能多的利益,所以不得不对手里的资源锱铢必较。正常情况下,我们可以慢慢的推进这个谈判,说起来商业谈判谈上一两年其实也不算什么。各位想必在这方面的经验,比我都要丰富。”

听到胡解放这么说,其他人果然露出放松的笑容。哪怕是代表国资的吴老,说起来在谈判这种事情上,经验都能秒杀了胡解放。

不过说到底,重型工口公司的根基是胡文海,是老胡家。他们虽然都是嘴上能跑火车的选手,但却不得不放下身段来听取胡解放的意见。

柏文瀚轻轻点头问道:“大胡总说要借鉴德尔菲法,要怎么做呢?”

“德尔福法的精髓嘛,就是匿名提交方案。我看咱们这个股份分配的问题,说到底就是大家怕放出手上的底线太早,最后己方的利益受损。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各自匿名写出自己能够接受的股份分配方案,如果哪一家的股份我们五人在匿名方案的分配中取得共识,哪一家就把自己的这个股份确定下来如何?”

“五家都写出一个数字来,这不太容易吧?”柏文瀚有些担心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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