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摆着晚食,杜恪辰连动都没有动,拿着一册兵书在灯下认真地看着,似乎看得入神,没人敢去打扰他。他的旁边站着仔细打扮过的石清嫣,垂眸静默,若不认真看,还以为是一尊雕塑。
“没接到人,你还敢回来?”杜恪辰把书往书案上一扔,“叶迁,你是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忘了自己的职责吗?没有完成任务之前,你能出现在本王面前?”
叶迁跪在地上不敢起来,“是属下失职。”
杜恪辰寒眸一扫,“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叶迁叩首,“属下愿领一百军杖。”
杜恪辰没再说话,叶迁双手撑地,重重地叩首,而后大步流星朝侍卫营的驻扎处走去。片刻之后,传来棍棒重击皮肉的声音。
“你与钱若水一道从京城出来,与她可有了解?”杜恪辰这才注意到石清嫣。他对石清嫣话不多的性子并不讨厌,横竖萧云卿都会让人在身边伺候,不如找个话少的,也省心不少。
石清嫣敛衽上前,答道:“妾身与她并不熟。她大部分时间都不太说话,妾身也没有主动与人攀谈的习惯。”
钱若水的话很少吗?也不见得。只是她想不想说罢了。
杜恪辰又问:“你们在京城没有交情吗?”
“王爷说笑了。钱侧妃是户部尚书的嫡长女,怎么会与妾身有交情?妾身的嫡母与她倒是有往来,常常听闻她夸赞钱侧妃,懂事大方,处事利落,府中的几位姨娘被钱侧妃治得服服贴贴。嫡母常向她讨教治家之道,似乎颇有心得。”石清嫣脸上极力掩藏嫌恶的表情,可不断撇下的嘴角还是出卖她。
杜恪辰失笑,心道这钱若水在京城的人缘只怕是很差吧,抢了楼解语的情郎,又让石清嫣对她这般厌恶,想必是为人太过清傲。如此清傲的人,却被一道圣旨赐予他为侧妃,她心中必是万般排斥。
杜恪辰又问:“像她这样的人,在京城应是有看得上的男子吧?”
石清嫣怎会错过落井下石的机会,“妾身听嫡母说起过,钱侧妃有一青梅竹马,无奈身份悬殊,一直未能谈婚论嫁。”
她果然是有情郎的!也难怪,样样出挑的女子总是受人瞩目。若是换一个环境,换一种相遇的方式,杜恪辰想必也会对她一见倾心。不得不说,他欣赏钱若水的坦率。当然,她的这份坦率是对一个叫王二的马夫,而不是对他厉王。
“你嫡母可有说是何人?”杜恪辰继续试探。
石清嫣摇头,“不曾。”
她很聪明,点到即止。既起到抹黑的作用,又能给人留下想像的空间。同时,还能给她自己加分。内宅之中,女人与女人之间都是相互竞争的关系,恨不得抓到一个污点,拼命地做文章,把对方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她若是在明知杜恪辰对钱若水有所怀疑的情况下,对钱若水拼命打压,只怕会让杜恪辰对她敬而远之。
“本王昨日听到传闻,有人说她与夏辞西的关系不一般。”她想装糊涂,可杜恪辰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石清嫣也不避讳,“妾身也有耳闻。只是京城与凉州相隔万里,也不知道是何人传出来的。”
杜恪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再没了言语。
入夜,下起了雨,积蓄一日的闷热终于找到出口。
王赞全身湿漉漉地带队回府,他也没能找到钱若水。他一路找过去,在三岔路口没了马车的轧痕,他寻至早先联系好的郊外农庄,农庄主人说这一日都没有人来买过牲口。他原路折返,雨下了起来,模糊了地上的痕迹。他无迹可寻,只能回来复命。
杜恪辰没有说话,王赞自己去领了一百军杖。
“王爷。”管易的神情也变得严峻起来,“兹事体大,我立刻调派飞虎营的人马,全城搜寻钱侧妃和夏辞西。”
“怎么?”杜恪辰挑眉,“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本王被绿了吗?”
管易赔着小心,“不就是一个侧妃,万一皇上过问起来,也不是王爷您的错。她有胆子跑,自然也要想到她所要承担的后果。”
“为何你一口咬定,她是和夏辞西私奔了?”杜恪辰好奇地看着他,“老管,本王哪点不如那个夏辞西了,你觉得她一定要放弃厉王侧妃之位,冒着钱家满门抄斩的风险,跟那个男人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