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懵懵懂懂坐起身,刚一睁开眼,见上方悬着一张脸,不由得骇了一跳。定下神来,仔细一看,才知是刘庄这混小子。安阳拍拍胸脯顺顺气,待到坐稳,一拳挥向刘庄的肩膀,“臭小子,大清早的就来扰人清梦,今天起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诶呦,安子哥你可轻点,咱这小身板怎么经得住你那大拳头。还睡觉,安子哥,你都睡糊涂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阿么他们都在外边等着呢,让我把你叫醒,赶紧起来穿好衣服,收拾收拾,让阿么帮你好好拾掇拾掇,咱得满面春风的去见哥么,快快快,赶紧的,着点急,怎么我这打酱油的比你还兴奋。”
安阳听见那声接哥么,混沌的脑子一下就炸醒了。昨儿一直想着明日成亲这事,大半宿没睡,也不知啥时候着的,今儿早上都睡糊涂,竟忘了这么重大的事。安阳三步并两步,从床上爬起来。刘庄早就被刘阿么吩咐好,一早将洗漱的东西放进屋里。
安阳急匆匆的洗漱完,套上放在枕边的喜服。这古时的衣服穿起来就是麻烦,里三层外三层,再加上安阳有些急燥,这衣服是怎么也穿不好。还是刘庄看不过眼,帮着安阳将喜服穿好。刚一推开门,只见刘阿嬷和李阿嬷打头,一群中年夫郎冲了进来。
“安小子,穿上这衣服,一下成个俊小伙,真是不错。”李阿嬷望着安阳高大俊挺的样儿,满心赞叹,一边绕着圈的打量着,一边将安阳拉到桌子旁坐下。用木梳将安阳的头发捋顺,边梳边说道“这成亲束发的活,本该是你阿么来做的,谁知他去早早去了,阿嬷自小便将你当成亲儿,就由我来为你束发。”说着竟掉下泪来。
刘阿嬷轻轻拍拍李阿嬷的肩膀“孩子大喜的日子,咱们不哭,这是个喜庆的事,都高兴些。”拭去眼边的泪,李阿嬷接过刘阿嬷递过来的发冠,为安阳箍好。安小子今儿要娶夫郎,可不能只惦记着哭,要把该安排的事安排好。
刘阿嬷指挥着前来帮忙的汉子,将屋里院里上上下下都挂上红绸子,外面吊上两盏大红灯笼,窗上、墙上贴上剪好的大红喜字,又在安阳身上戴上一朵大红花,满眼红彤彤的,映照着每个人笑成花的笑脸,晃花安阳的心神。
昨天安阳想起成亲,心还如小鹿乱撞,砰砰砰跳个不停,只差一个机会,就要跳出嗓子眼。今儿看见大家忙碌的样子,在转头看看那些大大的笑脸,望着身上红彤彤的喜服,心里突然放松下来,仿若心中去了一块大石,轻快不少,起码现在在家里,安阳的精神不再紧绷,恢复了往日的淡定。
顾不上安阳怎么想,刘阿嬷赶着去安排喜宴的事。村里有人办喜事,这全村的人,不管男女老幼,有无亲戚关系,都是要过来捧捧场,沾沾喜气的。安林早在前些天便包下了安阳成亲的宴席。安阳帮了这么大个忙,酒楼现在是日进斗金,包兄弟一顿喜宴的钱还是有的,安阳知推辞不过便应承下来。
虽说娶的是官配夫郎,安林为了给兄弟撑场面,特意将自己打的轿子借给安阳,接弟么回来,也让镇上的人瞧瞧,安阳配得上里正家的大哥儿。平常百姓娶亲,有辆牛车来接已是不错,有些干脆是一路走到夫家,轿子接夫郎那是达官贵人,富庶之家才有的,这不仅代表着地位,也代表着对未来夫郎的看重与珍视。
却说木清今日早早便被红嬷嬷叫起,梳妆打扮。成亲这一日,哥儿的发本应是阿么梳的,木清阿么早早去世,又没有如安阳一般,遇见待他如亲儿的李阿嬷,只有一个处处暗中使坏,恨不得他随阿么一起去了,省的碍他的眼,所以这发是红嬷嬷给梳的。
木清本就不在意这些,所以听之任之,没有反驳。今儿他出嫁,这该做的面子功夫,曹熙自然不会落下,既能赢得老爷的夸赞,又体现自己的淑德,忍忍也就过去了,可不能因小失大,丢了脸面。
木清听着后阿么表面暗似关心,实则内含嘲讽的话,没有吭声,曹熙见他安安分分,没有还嘴,十分满意,明里暗里的吩咐侍从看好家里的东西,这房里可都是木府的,可不要给了那起子小人可乘之机。
看着桌子上那个装着破旧衣服的小包,曹熙睨了木清一眼,莲步轻移,扶着侍从的手,袅袅娜娜的回去了。今天没有太阳,可曹熙却觉得阳光铺面,外面灿烂的不得了,正如此时他的心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