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琛以前从不拘这些小节,定然是那群人议论张亦茹出事的原因波及到了叶薇然,不然景琛也不会这么激动。
老爷子目光犀利的看向宝贝孙子,厉声指责,“嘴长在人家身上,他们怎么说我们也没有办法,你想要安静,除非找一群哑巴来。”
“景琛,如果这次你妈就这么没了,你还会和那个晦气的女人在一起么?”许久不曾开口的陆裕堇突然站起来问。
“爸!”
陆景琛深吸口气,如刀刻般的俊颜一片铁青,“我不想再从你口里听到这种污秽的词,如果是爷爷说妈,你心里会怎么想。”
“你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里面躺着的人是你妈。”陆裕堇出声咆哮,他痛苦的抬手指了指张亦茹的病房,双目猩红的犹如一头猎豹,“你如果还要和那女人在一起,永远滚蛋。”
陆景琛默默受着,他阴沉着脸抿着薄唇不给予回应。
张亦茹这个样子他也是心疼的,并且这份疼不比陆裕堇少,所以父亲再怎么说他,他都能忍受,可若是侮辱叶薇然绝对不行。
老爷子退到一旁默默看着差点崩溃的父子二人,他沉沉叹着气,忽然觉得自己很多事都做错了。
“景琛,你妈,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你知道么?”陆裕堇捶着胸膛和陆景琛平视,眼里的痛一点一点加深。
陆景琛薄唇颤了颤,眼眶渐渐泛红。
他当然知道,只是抓了叶薇然,张亦茹就能清醒过来么,更何况也不全是叶薇然的错。
这事他必须查清楚还叶薇然一个清白,若是一定要一个替死鬼,也该是苏晴,为什么要是他的陆太太。
“如果这次你敢阻拦我,当心我不认你这个儿子。”陆裕堇放了狠话,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陆景琛吸了吸鼻子,这种情况下,他没心思去纠结别的,只要陆家人不针对叶薇然什么都好说,他现在最想做的便是,“我们先别说这些,我进去看看妈。”
“裕堇,你倒是真的长气势了。”陆景琛进去后,老爷子忍不住发表感慨。
他可从来没见过陆裕堇和陆景琛吵得这般厉害,张亦茹一旦真的出了什么事,这对父子会不会为了各自的女人反目成仇?
陆裕堇冷哼声,“这小子就被我们宠成这样的,还真以为陆家没了他就不行了?”
老爷子同样冷嗤,“你这样吓不到他,别冲动。”
“爸,都是被你给惯的。”陆裕堇有些懊恼。
他真的好后悔,一开始就不该心软的放任景琛和叶薇然在一起。
生了两个儿子又怎样,这世界会生儿子的女人多了去了,当时怎么就犯二的站到他们那边了呢。
“呵,我惯的?”老爷子挑眉问。
“难道不是,两个孩子都是。”
陆景凝也是如此,野心勃勃想要继承权,难道不是老爷子使的障眼法。
“你们的事情啊我也懒得管了,除了这陆家的江山。”老爷子刻意顿了顿,“景琛是最合适的人选,牺牲一个张亦茹,值了。”
陆裕堇顿时就白了脸,“爸!”
“她这性子,总有天会出事,这个惩罚算轻的。”老爷子不急不缓道,“亦茹才是你宠出来的,如果不是你的纵容,她今天也不会变成这样,这事,要赖也赖你。”
陆裕堇,“……”
“爸,您这么冷血,难怪……”
老爷子蓦然冷了脸,犀利的目光就那么直直落在陆裕堇身上,凉飕飕的,以至于后面的话被陆裕堇成功的咽了下去。
原来,张亦茹变成这样,正是老爷子所希望的,也只有这样景琛和叶薇然才能产生隔阂。
陆裕堇不禁怀疑,这件事是不是老爷子在指使。
混乱悲凉的气氛中,某些人恨不得高调的去庆祝。
陆景凝大晚上的从公司出来直接去了白梦露的住处。
白梦露做了一桌子好菜,还备了酒水。
母子俩已经好久没这样舒畅的喝一杯了,今儿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个好日子,不仅张亦茹成了痴呆,叶薇然和陆景琛应该也走不下去了,以陆景琛的性子和对叶薇然的情分,将来必定会舍弃陆家。
三年前,他是见识过陆景琛的疯狂的,那个男人,一旦爱上便是致命的弱点。
能为爱付出生命的男人也不适合做陆家的继承人,将来容易被人拿捏,也不知道老爷子是怎么想的。
“景凝,你多吃点,这些都是我最近学的。”白梦露笑盈盈的给儿子布菜。
“谢谢妈。”陆景凝仰头喝了一杯酒,未经过比兑的酒有些刺喉,“您放心,我一定想办法让您大大方方的进陆家的门。”
“这些我都不求。”白梦露同样喝下一整杯酒。
这就很烈,她故意不兑就是为了记住这种味道,生活中亦是如此。
如果连这点风波都受不起,她这三十年也白熬了。
白梦露也从来没奢望过进陆家的大门,但张亦茹得到这样的报应,真是大快人心,她已经三十几年没有这么开怀过了。
三十多年前,她用陆景凝打击张亦茹流产,虽然以后陆裕堇一直对她不怎么样,甚至有种厌恶,她也从不后悔这样的决定,若是当时她顾忌陆裕堇的感受,那么她肚子里的陆景凝很有可能就保不住了。
“妈,这些年辛苦你了。”
“我的辛苦值得。”白梦露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抹欣慰的笑从嘴角绽放开来,“景凝,你一定要记住,沉得住气的人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陆景琛,他太冲动浮躁,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陆景凝视线垂下去,有种说不出的哀伤,“可爷爷就是信他。”
“你以为老爷子放话出去真想把继承人给他么?”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得太急的缘故,白梦露的脸渐渐泛红。
陆景凝眯了眯眼,用不寻常的目光看着对面显得柔弱的女人。
在他心里,白梦露一直都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女人,柔柔的,弱弱的,根本不是张亦茹的对手。
而就是这样一个女人,用最特别的法子保住了自己在陆家的地位。
陆家外面的女人并不那么好做,白梦露年轻时是歌女,试问,这样一个女人又怎么能给陆家当正室,即便是外面的女人也是背负了天大的压力。
想到此,陆景凝不禁有些心酸。
“保护正主的最好办法,就是障眼法。”白梦露将杯口送到唇边,红色的液体再次滑入她的口腔,很快刺进她的胃,灼热一片,说出的话似是漫不经心却又分析得头头是道,“老爷子那么讨厌张亦茹,那么忌讳张家,你觉得他会蠢到把陆家的江山这么草率的送出去么?”
陆景凝怔住,突然觉得某些人才是真正的精明。
姜还是老的辣,白梦露看到的和他看到的竟然是两个不同层次的问题。
“景凝,你有机会,别和厉家走的太近,老爷子生性多疑,陆家在他手里发扬光大,他绝不会草率的交出去。”
说到这儿,白梦露已经仰头喝光了杯里的酒,陆景凝觉得窝心,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母亲受苦,同样的举杯陪她畅饮。
多少个日日夜夜,一个女人能忍受寂寞守着一个男人这么多年需要多大的勇气,而这份勇气多半应该是来自于他身上的。
呵!
白梦露突然笑出了声,今晚她是真高兴啊。
张亦茹一出事,不光陆家不会放过叶薇然,怕是最激动的应该是张家人吧。
陆景琛和叶薇然真是遇到大麻烦了。
男人一旦动了情,注定是失败的。
“当然,也不能和厉家彻底闹掰断了关系,那样老爷子会觉得你是个无用之人,他也不会让这样的人继承陆家的一切。总之,一切都要做到恰到好处。”
“妈!”陆景凝头探究的眼神睨向她,他有些晕,连续几杯酒下肚,喝得太急现在有些飘飘然,而大脑还算是清醒的。
白梦露像是上了瘾,一杯接着一杯的畅饮,“别这么看着我,我什么都没听说,有些事情得用心看。”
用心看?
难道这些年……
陆景凝犯糊涂了,有些看不清眼前人的心思。
在他眼里,白梦露就是那种胆小怕事的女人,和张亦茹比应该更能勾起男人的保护欲,可他爸就是不喜欢这样的女人。
白梦露吞下一杯酒,她脸色有点红,“景凝,你也别小看妈,如果没点本事能让张亦茹流产,能让你受到老爷子的青睐么?”
陆景凝突然明白了什么,眼底溢出一丝赞赏的意味。
一个歌女能够挤入陆家确实本事不小,而且还是在男人不爱的情况下。
原来,藏在背后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景凝,你要明白一句话,没有坚强的后盾,就要有一颗常人无法
“你以为我真爱你爸么?”白梦露说到此不禁冷笑了声,嘴角勾起的弧度苦涩,“我眼里只有权势,只有你这个儿子。”
后面一句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可见这些年来她有多么的不甘心,又有多么的心酸。
“一个男人再怎么讨厌你,也不会真的伤害一个爱他的女人,尤其是你爸这样骄傲的男人,每次在张亦茹面前受气,我能给他抚慰伤口,他觉得在我面前才男人。”
白梦露说着便动了情,眼泪刷刷的往下掉。
她也不知道在心痛什么,可能就是觉得这些年太寂寞,太痛苦。
现在是终于熬到头了吗,张亦茹遭报应了。
呵!
喝完这一杯,白梦露趴在餐桌上,双目浅浅眯着,看样子应该是喝醉了。
陆景琛揉了揉疼痛的眉心,他恍惚着身形走过去摇了摇喝趴在餐桌上的女人,“妈,妈!”
“嗯。”女人低低呢喃一声并没有转醒。
也就在这时,陆景凝的电话响了。
“喂。”
厉晚清惶恐的声音隔着电话传来,“景凝,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景凝清了清嗓子,故意将声线放柔,哄她似乎成了一种习惯,“乖,你先睡,我这里还有一会才忙完。”
“可是我害怕。”
她的呼吸带着些许貌似紧张的急喘,看样子是真的害怕。
陆景凝怕她做恶梦,做决定之前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白梦露,“好,我马上就回来。”
挂断电话,陆景凝给助理打电话,让他找个可靠的人过来照顾白梦露。
不多时,陆景凝驱车离开,助理从车上下来,原本该趴在餐桌上的白梦露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坐在客厅喝茶。
“夫人。”助理恭敬的喊了声。
“也不知道我这番话,他能不能听进去。”白梦露感叹,也为儿子着急。
男人如果想做大事,是不能对任何女人动情的,同样的,女人想做大事也不能对任何男人动情,只要没有任何留念,这心,才狠得下去。
“夫人,为了大少,您真是用苦良心。”
其实陆景凝的助理也同样的为他操心,谁不想跟着一个有作为的主子。
白梦露目光里透着浓浓的哀伤,“他爱上了一个疯子,将来必定毁掉大好前途。”
“其实,厉小姐也不错,就是神志不清。”
“我的眼睛没瞎,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所做的事,这孩子怕是被我给教得心灵出了问题。”
说起这个,白梦露还是有些后悔的,她不该把儿子逼得太紧,可若不是她逼着,母子俩在这江城很有可能没有活路。
她也不能确定厉晚清成这样是不是和陆景凝有关,不过儿子的某些方面在白梦露眼里看来确实太过于偏激了。
比如说蓝澜,一个被多个男人上过的女人,陆景凝还当宝一样的呵护着,还许诺陆少奶奶的身份,这不是真爱么?可真爱,又禁得了多少磨难呢。
陆景凝匆匆忙忙赶回家,佣人迎过来在他耳旁小声低语,“大少,刚才有个叫蓝澜的女人来找你。”
“你说什么?”陆景凝的脸色沉了沉,混沌的大脑也清醒了许多。
“还好少奶奶睡了。”
陆景凝松了口气,“谢谢你,先去忙吧。”
在客厅喝了杯茶调整了下情绪陆景凝才上楼,推开卧室的门,厉晚清坐在床头看杂志。
“晚清。”男人关上门柔柔喊了声,踩着白色的绒毛地毯过去。
厉晚清放下手里的杂志,她的目光迎着男人,还是那句话,“景凝,我做了一个梦。”
对于这些陆景凝已经习以为常,他双手撑在女人身侧,不厌其烦的给她开脱,“你说了,那都是梦,咱不想了。”
“景凝,你认识一个叫蓝澜的女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