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件事他也猜对了:灯是卓吾灭掉的。
卓吾没有亲睹白蛇被抛下去拽上来的惊险场面,不过依稀听到铁链滑动时的刺耳声响足够使他揪心。那条铁链关系着白蛇的生死,也关乎组的成败,所以他才兜了一个大圈抄到操作发电机的洋妞背后。
当愚公在鬼阁楼外与意大利翻译你一言我一语地递话,卓吾已远远地认清了眼前的形势:敌众我寡,更兼白蛇被对方挟持,愚公刑天有所顾忌,无法放手一搏。想扭转局面,必须先救下白蛇。可是吊着白蛇的铁链盘过固定在阁楼部一个滑轮装置,被那壮汉紧紧扭住。一定得在击倒壮汉的同时夺过铁链,稍有闪失白蛇就会摔成肉饼。
再瞧那壮汉,这家伙实在了得,是不是打得过他另,他已狡猾地占据了阁楼二层的楼梯口,在那儿左、前、右三方的视线一览无遗,他背后是简陋的墙壁,甚至窗洞上都没安玻璃,想攀爬都找不着落脚之处。而且日光灯管和灯筒的光束相交叉,使他正面的视野完全处于光照之下,因此想接近他都很困难。唯一的机会似乎是从壮汉右侧那面墙一层的窗洞钻进去,然而那一侧没有楼梯,要上二楼还得溜到壮汉的鼻子底下,就算壮汉没有察觉,自己也会暴露于他包围愚公和刑天的同伙眼前。
不过这样的处境并未让他绝望。终于,同愚公一样,他也注意到了日光灯的电线。调整望远镜的焦距后,卓吾顺着电线找到了它的尽头——女巫屋后方较远处的一个砖瓦堆,有一条人影守着一件型机器似的玩意儿。“原来是它!要是能灭掉日光灯,倒可以来个声东击西。”可惜他既没有能远程掷击的武器,又没有准头儿。即便扔石头,一击若不中也就将全盘皆输。愚公和刑天越来越被动,容不得他迟疑。
砖瓦堆西边有建筑阻隔,他决定从东边拐一个大弯绕过去,这样得多走很多路,却更为保险。事实也证明了这一——待摸到砖瓦堆旁,他惊奇地发觉看管发电机的是个长发洋妞,看来neo?bay手下的男人不多,这会儿都调去对付愚公他们了。
这番紧张的“迂回敌后”令他的喘得有儿重,好在发电机微的噪音足以掩盖他的呼吸声。那洋妞绝没想到会有人由身后窜过来,只顾着目视前方,还挺悠闲。卓吾不声不响地逼近,出其不意从后猛扑上去,不等洋妞出声一掌将她劈晕——这一招不属于他的路数,是刑天教他的,一掌下去,这洋妞足够睡到天亮了。
把她拖到一堆砖块后头,卓吾返身蹲到发电机前,恨不得把眼睛贴到它的每一个按钮上。那些按钮起什么作用他大都不清楚,好歹找到了一个可扳动的,上面印着“on/off”。“一定是开关。”卓吾立刻将它从“on”扳到了“off”。
被派出的壮男喊着看守发电机女子的名字,鬼迷宫中的neo?bay探头张望,见他打着手电大步流星地过去了。一会儿,日光灯闪了闪重新亮起。neo?bay的嘴角露出了不屑的笑容,这是自信掌控全局的人在克服了微不足道的阻力后更加藐视对手的表现。孰料她这笑容尚未收起,砖瓦堆那里似有短暂的剧烈响动,随即日光灯管便如疲劳的眼睛般“眨”了一下又熄灭了。女翻译发觉壮汉的手电还开着,便连声唤他的名字,这么做的结果是,须臾,那道光束也消失了。
neo?bay觉出情形不妙,当即改变部署。女翻译的外语喊话变得铿锵有力,愚公和刑天发现对他们的包围圈中的两个壮男转身朝鬼阁楼走去。他们到二楼替那个大块头挟住白蛇并揪住链子,大块头便跺起重锤似的脚步踏着楼梯下来,咄咄逼人地跨到愚公二人面前。与此同时,最早现身的那个和卓吾一般高的头罩男迈步直奔入女巫屋后面的黑暗中。
他们要干嘛?刑天不知道。他偷偷向二楼瞄了一眼,只见可怜的白蛇被铁链折磨得几近昏迷。坚持住孩子!他相信时机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