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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98.97.96.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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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

力竭而亡的靳学渊,和明哲保身的苏锦词,两人并肩跪着,一手撑地板,一手扛着雕花实木桌子,唱《征服》。

半死不活的歌声中,水兵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凳子上,施施然喝着茶,斜眄两个人:“背后说坏话、两面三刀,这种事情,你们男人做起来也是挺得心应手嘛。”

这样耻辱的经历,生平绝未有过。

靳学渊想反抗,奈何身上还扛着一个一百多斤的桌子,压得他起不了身,只能跪地听聆训。

水兵起身,两手揣在裤兜里,一脚踩在桌子上,她微微俯下-身子,冷笑着看靳学渊:“你刚才说你对赵婷是委曲求全?嗯?自我感觉良好的人是你吧,以为你是谁呢,还敢给我们发短信勾三搭四,勾搭不成就挑拨离间,背后说我们坏话?谁看上你,才是瞎了眼呢!”

水兵的眼睛又瞄向苏锦词,苏锦词的心灵受到了溢出的伤害,马上跟着劝道:“靳学长,其实这件事,确实是你的过错。”

见苏锦词这水性杨花,啊呸,墙头草的样子,靳学渊出离地愤怒道:“你说你作为一个男人,也有钱,你到底怕什么?你有这个资本,有什么是玩不起的?”

闻言,水兵脚下一用力,靳学渊肩膀一矮,被压得顿时又想吐血。

他翻了两个白眼,心里真是日了狗了。

水兵冷笑道:“你自己是颗老鼠屎,还想把别人也染成老鼠屎吗?你想玩,可以,你找一样想玩的女人。哦对了,你肯定不屑,就你这种人,你TMD跟女人上-床是天经地义,女人跟男人上床就是犯贱;自己是个花菜头,还要纠结人家是不是处女,也配得上我们家赵婷?”

她意有所指,显然已经看了赵婷的手机短信。

靳学渊曾经问赵婷高中时和男朋友关系如何,而许盈沫据此,分析出了靳学渊问话的心理活动,是很在意赵婷这方面。水兵想到这里,声音更是冷冽:“所以不管你们谁对谁委曲求全,结局只有一个,你,以后滚得远远的!”

*****

靳学渊被水兵暴打了一顿,靳夫人获知消息后,当天就从馒头省赶到了帝都。

虽然水兵很有分寸,没有伤到他什么要害部位,只是软组织挫伤,但够他疼好几天了。医院里,靳夫人看到自己儿子鼻青脸肿的模样,不免又心疼又生气。站在病房里,靳夫人怒道:“是我看走眼了,这个赵婷,怎么还交这样下三滥的朋友?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竟然还指使闺蜜打人?!

可笑,那个叫水兵的,以前张狂没人敢惹她就罢了。现在她打的可不是一般人,她是犯到了靳家的头上!

医生来检查情况,手在靳学渊的身上几处按了按,不期然听到他的惨叫声。看着儿子疼得呲牙咧嘴的样子,靳夫人心疼极了:“孩子啊,这件事,家里会给你处理的。你放宽心情,好好养伤。给我讲一讲,过程是怎样的?”

靳学渊讲了当时发生的情况,听说还有另外一个男生也在场,靳夫人马上联系了对方。一听靳学渊进了医院,电话那头静默两秒,说道:“我来看看他。”

于是,靳夫人见到了儿子口中的英国留学的朋友,那个叫苏锦词的青年,长得倒是挺不错,想到他的家世,也明白开罪不得。她客气地请苏锦词坐了,又吩咐人去倒茶,慈祥道:“你是学渊的朋友吧,他在英国,多亏有你们关照了。”

苏锦词心想:靳学渊这个事儿逼。

靳夫人继续慈眉善目道:“到底是什么事,至于这样动手?我听说,这个打人的罪魁祸首,竟然还是赵婷的好朋友?是个体育生?”

苏锦词心想:靳学渊这个事儿逼。

靳夫人见他浑身上下充满了谜一样的懵懂茫然,一点都不像自己儿子那样怨气四溢,不由有些奇怪:“我知道,你也认识那个叫水兵的人,那么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苏锦词心想:靳学渊这个事儿逼。

靳夫人:“………………”

苏锦词回过神来,他们坐在套间病房外面的会客厅里,他瞄了一眼里面的病房,劝道:“伯母,这件事,我夹在中间,也是难办。这样说吧,一个巴掌拍不响,水兵行事是冲动了些,而靳学长确实也有不对的地方。您看……我不知道有没有这个面子,居中协调一下,双方都互相道个歉,这件事,揭过去好吗?”

靳夫人慈祥的笑容僵在脸上,就像一个风化了的面具,用手一戳,便扑啦啦碎裂成灰。她万万没想到,苏锦词竟然是这样的立场,虽然看上去挺中立,其实还是偏帮另一边。

想到他的家庭,靳夫人忍着没有发作,淡淡笑道:“这件事,还是要实事求是。如果学渊错了,这挨打挨得好,让他吃吃教训。如果对方错了,我们靳家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总是要讨个说法呀。”

苏锦词笑了笑,说了一句略有点激进的话:“她毕竟一个学生,您是长辈,也不是一般人呢,跟她要什么说法,是吧。”

这话说得让靳夫人心中不悦,却又不好说什么,只能转了话题,和苏锦词聊了聊靳学渊在英国的生活后,两边估摸着时间,苏锦词有眼色地告辞了。

等苏锦词走后,靳夫人出了病房门,沉下脸色,拨出电话,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几句。

对靳家来说,调查个人还是不在话下的。水兵的个人情况很快就被摸得一清二楚——父母离异,父亲另组家庭,她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是个彪悍的出租车司机,亲戚贪财……这种人,在他们靳家面前,完全无反手之力。

所以靳家想找水兵的麻烦,简直是易如反掌。

靳夫人当即就报了案,要求给靳学渊做伤害鉴定,顺便把这件事也通报了水兵的校方。打架斗殴这种事,说小可小,说大也可大,只要你有能耐找麻烦。而作为重点体育类大学,体大是坚决不允许打架斗殴事件的发生的。

——只要把鉴定结果做成轻伤二级,就足以判刑了。

*****

两天后,帝都体大。

这日天气阴沉,风吹得树叶也婆娑不止。

院领导办公室里,扎着马尾的女老师坐在桌前,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问面前的水兵:“那个打架,到底是怎么回事?人家背景可能不简单,家里现在给警方施压,你快把事情经过说一说。”

她看着水兵,眼前这个女孩子,这一年脱胎换骨般,在学校里越来越受欢迎,老师也挺欣赏她。谁知道,水兵竟然就惹出了这样的弥天大祸,轻则学校处分,重则……老师不敢深想,又觉得惋惜。

水兵坐在桌前,垂着头,她实在是没想到,这个靳学渊,竟然是个玩不起的,不就是打一顿吗?艹,打个架,那不就是家常便饭的问题?还报警,你至于吗?你咋不蹲在幼儿园门口,捶地大哭呢?

走出院领导办公室,她步履沉重地走回宿舍,一路上想的,是她的妈妈——如果对方要天价索赔,该怎么办,去哪里筹钱;如果对方要追究她刑事责任,是不是要拜托许盈沫、何润萱她们,帮自己照顾母亲?学业证书、毕业证书呢,还能拿到吗?出狱后呢?

想法纷纷扰扰,塞满了她的大脑,她第一次发现,活着是如此繁琐,人生在世那么多禁锢,有责任、要谋生、还有那望不到边缘的未来……她没精打采地抬起头。

她的宿舍楼下,已经等着了几个人,是许盈沫她们。

今天早晨,她们获知了消息后,课也没顾得上,跟教授请了假,一路从光华大学赶来,一直等在她的宿舍楼下。

看到几个好友,水兵差点鼻子一酸,就好像犯了错的小孩子被训过后,回到家看到父母一样,随即她赶紧呸呸呸,打消了这奇葩的比喻。

许盈沫知道她心里的难受,没有再问什么。走上前,双手捧起她的脸,揉搓了一把:“没关系的,天大的事情,我们也会帮你想办法。”

这语调轻柔,仿佛一股温暖的风,抚平了水兵心头那些杂乱。

“嗯。”水兵点点头,把头靠在她的臂弯上:“老子刚去派出所做了笔录,操,靳学渊个傻-逼,还好苏锦词也是证人,他是帮着我的。刚刚又去了老师办公室,反正来来回回,就问那些事儿呗。”

何润萱走上前,戳着水兵的一侧脸颊:“以后记住了,不许这么鲁莽了,打人之前,你也先看看对方脾气。你打苏锦词,他要是不追究,他父母再气也不会拿你怎样;但这个靳学渊,呵呵……”

她余下的话没有说完,伸出另一只手,推开宿舍门,几个人一道进门。赵婷去打开饮水机,又打开桌子上的铁罐,冲了一杯蛋白粉。

她知道,水兵那天动了手,都是为了给她出气。听说了水兵遇到麻烦后,她就想去见靳夫人,帮水兵求情,却被许盈沫拉住。

至于许盈沫说的,赵婷心里也都如明镜般透彻。靳夫人现在肯定在气头上,她去了会受到侮辱。她们得另外想别的办法。

想来想去,最后,许盈沫去找了谢斯哲。

但赵婷心里,还是对水兵又内疚又感激,她端起冒着热气的蛋白粉,递到水兵面前:“你不是早晨7点就去派出所了么,应该没来得及吃早饭,先喝点这个。”

等水兵接过杯子后,她坐到水兵身边,想了想,温声道:“这件事情,因我而起,你们每个人对我的担忧、为我做的一切,我都记在心里,都很感动。水兵……”

她转过头,直视进水兵的眼睛里:“就算我们之间不需要客气,但这句谢谢,我一定要告诉你。”

她们之间玩笑开多了,但还从来没有哪次,这样正式地说一声谢。所以如此郑重的两个字,让水兵捧着杯子都傻了,直到热度传到手心,烫的她嗷嗷叫。

火速把杯子扔到桌子上,水兵笑了笑:“那我收着啦。”心里也是烫的,TMD,不后悔。

因为她知道,不管遇到什么麻烦,她的朋友们,绝对不会坐视这一切。

*****

医院里,靳学渊躺在病床上,两天的疗养,他差不多已经好了,下床第一件事,就是叫人收拾东西,他要赶紧离开帝都这个伤心地啊。

这地方的风水简直与他相克,在这里又是分手又是掐架又是挨打的,没一天好日子。

他没想到的是,不好的日子还等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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