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直到绍兴十二年,太后娘娘方才得以扶徽宗皇帝的灵柩回宫。
也就是说,徽宗皇帝驾崩之后,太后娘娘又独自在金国度过了七年了的时光。
单是想一想,便觉得十分难熬。
这一首诗,看来是在徽宗皇帝驾崩之后,娘娘所写下的吧。
想到这里,再回头看诗中的意思,娥皇女英追思舜帝,泪洒竹枝而成斑竹,而太后娘娘对徽宗皇帝,自必也是这样的心情。
掩卷长叹,心中亦是难过。
徽宗皇帝在我心中,在爹爹心中,在天下万万大宋子民的心中,是一个怎样的君王,自不必待言。
但在太后心中,这个人,是他寄托终身的夫君。
徽宗皇帝病逝,不知当时大宋的百姓听到了是怎样的心情,但当年的太后听到,自然是心痛难禁。
天色还早,我却没有心思再看下去。收拾了书册,便回到景芳斋。
花楹与紫鸳坐在廊下做针线,从大门看去,红墙黄瓦绿栏杆,她们两人静静而坐,就像是一幅图画。
花楹性格极为温和,谈吐、针凿都很出色,比之言语沉默、不事针凿又总是保持警惕的墨,确实更容易相处。
我回到内室,花楹便斟了茶送去:“姑娘近两日总有倦怠之色,是福慧楼的差使太过繁忙了吗?”
我微笑接过茶水:“福慧楼的差使很是轻松,不过有时候我在里面藏书,容易忘了时刻。”
花楹微笑:“婢子听紫鸳和语燕说了,姑娘很爱看书。”
听花楹自称“婢子”,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好像我刚开始听紫鸳以仆婢自居,心中总是转不过来一样。
花楹不算谈锋很健的人,但是因为性情温柔和顺,不管对方说什么,都会给予一定的回应,至少也会静静倾听,所以与她说话,总会让人觉得有话可说。
相处几日,我也渐渐在谈话中发现,花楹喜欢听我说起墨,因为在我挂念着墨的时候,也总会提到另一个人,四郡王。
“姑娘总是担心墨,你与她的情意必定是非常深厚了。”
“我与墨她们相处了这么久,她们就像是我的亲人一样,自然我会牵挂。”
“姑娘好像很担心墨不听四郡王的话?”
我不由得一笑:“墨她……性子比较执拗。平素又少接触外人,我怕相处起来,难免会有些磕碰。”
“墨她……会保护好四郡王的吧?”
“当然了。”这一点,我还是可以确信的,只要墨答应了我,便一定会做到的。“墨是个固执的人,但这样固执的人,答应了别人什么,就一定会做到。”
花楹轻轻一笑:“姑娘真的很了解她,并且……很喜欢她呢。”
微微一怔,随即点头。若是不喜欢墨,我又怎么可以用这样容忍的心态看待墨的固执。
“姑娘,你与四郡王,相熟吗?”花楹迟疑片刻,终于轻声问道。
“我与四郡王……”论起相交,不过几面之缘,但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感觉便是这样,有些人相识多年却从不知心,有些人寥寥数语便可以倾盖如故,但若说起四郡王的情形,我的确不能称得上一个“熟”字。
“并不相熟,不过是在宫中的几面之缘。”
花楹道:“姑娘与四郡王相识,是起源于当日端午节的大宴吗?”
端午大宴我到禁苑外的事情,阖宫皆知,我自然也不需避忌,便点了点头。
“那姑娘你是……”花楹略略迟疑:“识得禁苑里的那个人吗?”
我略微觉得奇怪:“不认识。”
“那姑娘到禁苑去……”
“是为了一个认识的宫女,听说她在那里,所以想去看看。但当时却不知道,冷香阁是不能踏足的地方。”我道。
“真如宫中所说的那样了。那么姑娘你……”花楹微微失望:“真的不认识禁苑里的人?”
“后来我知道,她与四郡王的关系很不一般。”
花楹点头:“那……是四郡王在宫中的养母。”
闻言,心中明了,花楹果然是四郡王身边很受器重的人。所以,她知道四郡王的很多事情,并且,很关心四郡王。
“姑娘……四郡王这次出去,是因为你,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