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我总算反应过来,没有说三郡王。
因为我半是在想念姐姐,所以心中先入为主,便以为四郡王指的那个人便是我姐姐,待我意识到不是姐姐之后,从四郡王的话中,我分析而想到的要“凯旋”归来的人,首先半是三郡王。
可是我又在忽然之间想到,这一点,也是我心中的先入为主之想。只因为我也的确牵记着三郡王的动向,所以自然而然便以为四郡王是在说他了。
但依理推想,四郡王应该不知道我与三郡王的关系才对。
只是既然已经叫住了四郡王,此时住口不言,似乎也有些不对。于是我便顺着方才的话道:“方才你说的,可是我的姐姐吗?可她怎会是‘凯旋’回来呢?”
四郡王也有些诧异:“你姐姐?”随即恍然道:“是了,谢先生的长女,与三哥有婚约的。”
皇后说过,三年前的上元灯会上,她本是有意将姐姐指给二郡王或者四郡王的,因为他们两个人都还没有家室,但是姻缘巧合,三郡王看中了姐姐,最终两人定下了婚约。
四郡王未必知道皇后当年有过那样的想法,但姐姐与三郡王的婚约,他必定是知道的。
“你说的人是……”四郡王恍然道:“你姐姐。”
“是啊,四郡王知道她在哪里吗?”虽然明知无果,但询问出口,我还是带着些期盼。
四郡王果然微微摇头:“我虽不知另姊在何处,不过我知道吴圣人和三哥都一直在派人找她。另姊想必是当年走失之后,隐姓埋名隐居在某处,所以找起来比较不易。但功夫不负有心人,况且吴圣人与三郡王所派之人,必是十分精明干练,假以时日,必是可以找到的。”
语气虽是淡淡的,却带着些抚慰的意思。虽不能全然令我解了忧思,却也能够让人心中感到安定。
“时候不早了,四郡王该到慈宁宫陪伴娘娘过节了。”我躬身道。
四郡王抬头看了看天色,点了点头,道:“你呢?”
我本想问一问四郡王,他方才所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终究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开口。又想到与四郡王一同回宫,多少有些不便,便道:“婢子还想在这里再耽一会儿。”
四郡王也不再说什么,举步便行。
看着四郡王的背影,我又忽然想到墨鸰,她虽说过不会对四郡王动手,但方才见到四郡王,还是毫不犹豫地含着怒气跟了上去,若是四郡王回到慈宁宫再与墨鸰碰上……
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心,毕竟墨鸰对四郡王的警惕超过了我能控制的范围,今日四郡王与太后一同过节,若是再被墨鸰按在地上……
我不敢再多想,举步便跟了上去。只是生怕被四郡王感觉到,所以隔得比较远。
走出一段路,刚穿过胭脂廊,就要进到慈宁宫范围的时候,一个侍从从一边上前对四郡王躬身行礼。看来这是与四郡王一同进宫的侍从,不过四郡王进出慈宁宫去而没有带着,而是将他留在了慈宁宫外。
侍从似乎有事回报,四郡王停下与他说了片时的话,那侍从方才躬身送四郡王离去,自己也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而行。忽然四郡王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身叫住了那侍从,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东西,递给那人。
我隐在一边,看不清楚那人的神情,却分明听出他声音里的惊诧:“这……这是很贵重的伤药,四郡王,这……”因为惊讶,所以他的声音也高了些。
“拿去吧。”四郡王的声音淡淡地却几乎听不清楚,“把药取出来,把瓶子毁去了吧。”
那侍从虽然疑惑却并没有多问,而是恭谨答应了,又郑重向四郡王道了谢离去。侍从朝着我所在的方向走来,并从我身边经过。
“这么贵重的瓷瓶,却要毁去了……”侍从喃喃地说着走近。
因为是中秋节,宫中处处都要赏月,所以掌起的灯笼比平日少了一半。但即便是这样,我也已经在那侍从匆匆经过的一瞬,看到了他手中拿着的瓷瓶。
贵重的瓷瓶,贵重的伤药……
瓷瓶是汝窑的雨过天青瓷瓶,那么伤药……
不敢相信,但闪过脑际的念头,却也再没有办法从脑中挥去。
看着四郡王的背影转过宫墙,我急忙上前两步赶上了那侍从,让他停下。
看那侍从略带诧异,我忙道:“我是这慈宁宫中的宫女,方才看见四郡王经过的。我是想看……”
我的话刚出口,那侍从已经顺手将瓷瓶放进了衣袖里,客客气气地问道:“原来是慈宁宫娘娘身边的人,请问姑娘有什么事。”
看来那瓷瓶的确是十分珍贵之物,若是直接开口,这人未必会让我看,我伸手从衣袖中取出一物,拿在手中,若混不着意地道:“不知大哥你是否看到五郡王前来?”
那侍从看了一眼,瞬间变了颜色,急忙讲手伸进衣襟里,似乎是发现自己丢了什么东西一样。不过他的反应很快,手在衣襟里拿到了什么东西之后,便即刻宁定下来,并没有从衣襟里取出什么东西。他看了看我手中,迟疑道:“姑娘你这是……”
我看到他的反应,心头又是一震,脸上却只是淡淡微笑,道:“四郡王若是与五郡王一起到正殿,最好不过,却不知五郡王是否已经到了?”
“五……五郡王刚刚进去……”那侍从却只是在留意我手上的瓷瓶,“姑娘拿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