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沁祥也是喜忧参半,参不透这消息是好是坏。因为对内情所知甚少,我即便想要安慰,也无从说起。只是据理分析道:“官家与吴圣人对大郡王如何,你可曾知道?”
“官家对几位郡王都很好,吴圣人也尽量做到不分轩轾。”孟沁祥道,“听大郡王的夫人说,大郡王虽回宫的日子少,在外的日子多,官家与圣人倒也没有对他少了牵挂。只有……只有四郡王,因为娘娘不喜,官家与圣人面上似乎也稍微淡了些。但我还听说,大郡王有战功,官家终究是有些……有些……”
孟沁祥因为不易措辞而没有再说下去,但我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当今皇上主和不主站,以致这些年我大宋对金国称臣。大郡王虽然把守的是西南边境,并未出现在对金的北边境上,但毕竟是善战之人,皇上忌惮也是情理之中。
“五郡王年纪轻,官家将他留在身边,没让他去虔州。四郡王因为素来没有被委以重任,所以也在宫中。至于到虔州的三个郡王,看似都是受官家信任重托的,其实……”孟沁祥又说道,“其实大郡王之去,与二郡王、三郡王之去,毕竟是有些区别的。只是宫中的人都不知道。”
“正是这样了,宫中人知道的,是三个郡王皆被委以重任,而并不知道大郡王被从边境调回的真正原因。”我道:“若是官家果真要对大郡王怎样,又何必一定让二郡王、三郡王去,造成一种三个郡王一起前去虔州平叛的现象?若是只有大郡王一个人去,人们定然会觉得不寻常,难免会猜测大郡王从边境回来又到虔州的原因。我想官家正是为了不让人们猜测,方才让恩平王与普安王都去。实则朝中有战将,未必定要恩平王与普安王前去。”
孟沁祥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又道:“既然朝中有战将,又何必让大郡王去虔州?”
我道:“海康王毕竟违了军令,官家若让他留在边境不管不问,岂不是默认了他的行径。让海康王这一番奔波,或许,只是为了警戒。”
孟沁祥终于松了口气,说道一定要尽快告诉大郡王夫人,她临产在即,需要宽心。
八月初五,太后凤驾回宫,与她一起回来的是徐惠妃。
只是这次太后回宫,伴着帝后为太后接风洗尘的只有四郡王永宁郡王和五郡王咸安郡王了。
慈宁宫中小设酒宴,太后居中正坐,相陪的是帝后带着两位郡王,此外便只有徐惠妃与潘婉仪两个作陪。
徐惠妃与皇后前些日子一起上凤凰山,皇后先回来数日,徐惠妃则一直陪着太后到初五方才动身回宫。且不说她这些日子一直陪伴太后便是功劳,宫中妃嫔目前以资历也数她最老,陪太后宴饮是情理之中。而潘娘子所以在此,该当是因为有了身孕的缘故。
照例这样的场合我是悠闲的,倒是夏晴岚因为要伴着于娘子照看灯烛,所以到了宴席旁边帮忙。
不过这一次家宴甚小,一发连音乐与舞蹈都没有,时间也不长,想必是太后长途跋涉累了,开始未久,宴会便结束了。
慈宁宫的宫人们想去给太后问安行礼,也被于娘子止住了。我们便只在太后的寝殿外行了礼,便各自散了。
第二日便是将太后从凤凰山上带回来的新的经书整理好放在福慧楼中。一切收拾停当,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马文君送来了家信,果然是父亲的笔迹。因为商议的是正事,且书信又不能保证只有我一个人看,故而爹爹的措辞简练干脆,唯有那熟悉的字体,带着温情的回忆重现我面前。
父亲并没有直接给出意见,却给介绍了一个人,右谏议大夫——林大鼐。
右谏议大夫是五品文官,官职并不高,但林大鼐其人我昔年却曾听爹爹说过,是个正直之士,颇有才学。
“不知道马姐姐可有办法,将家父的这番意思转告这位谏议大夫?”我问道。
马文君颇为踌躇:“朝中自然有与二郡王相交的朝臣,但这个谏议大夫却不是的。”顿了一顿,道:“但要将事情的始末与令尊的意思转告他,想必也不是难事。”
有了方向,马文君便不再那样着急。嘱咐我毁掉书信,又与我闲话片刻。
“算来伯玖他们应该到了虔州。”马文君道,“朝堂上只说虔州动乱的士兵势大,也没有说具体有多少人,看来倒是不易对付。”
“士兵?”
“动乱的有留守虔州本地的士兵,训练有素,又有百姓参与其中,所以扑灭并不容易。”马文君道,“不过有三个郡王前去,想来什么动乱都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