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冬奕因公事去了一趟沪上，回到家时，程瑶瑶已经哄睡了孩子，倚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回来了。”听到开门声，程瑶瑶语气柔和。

“哦。”

“孩子睡了？”周冬奕问得很随意。

“嗯，睡了。”

沉默。

两人都不再讲话，程瑶瑶将视线移到电视屏幕上，心不在焉。

挂好外套后，周冬奕便坐到沙发上点了根烟。

客厅里光线有些昏暗，程瑶瑶的头发乱糟糟的，额前散落下来的，遮住了她几乎一半的脸。烟圈开始在屋子里升腾，呛得程瑶瑶眉头一皱，并未完全死尽的烟灰像是燃烧的雪，忧伤且慌张地落着。

她抬头瞧了一眼心事重重的周冬奕，继而笑得很温柔，“你以前从来不在家里吸烟的。”

周冬奕顿了顿，熄灭了烟。期间没有一句话甚至是说一个敷衍的语气词。

程瑶瑶无奈叹口气，继续盯着电视荧屏发呆，屋子里又开始了肆无忌惮的沉默。

整个世界像是都昏死过去，关得紧实的窗子，将嘈杂隔绝的干干净净。

两人就这般干坐着，浑然是完完全全陌生的味道。

那些秘密的事以及那个秘密的人，分明早就暴露无遗了，眼下的当事人却也是纹丝不动的。

程瑶瑶想，你不知我不知，事情就这么了了该有多好。可眼下这个男人，心思早就跟家沾不上一点边际了，而自己根本是不想离婚的。

自己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她想。

有些焦躁不安的事，开始让眼下这个明媚的女子忧伤了起来。

她最近消瘦了不少，原先圆润的脸上更是多了几丝倦怠的意蕴。

电视机里频频闪出彩色的光线，略过她的眸子，继而成了灰白的。周冬奕沉默着，频频按着打火机，啪嗒——啪嗒——啪嗒——。声音缓慢而有韵律，有韵律的声音夹着跳动的火苗。

程瑶瑶兀地夺过打火机，丢向茶几去了。

周冬奕显然被惊了一下，继而又死气沉沉下去。

眼下的，不得不让程瑶瑶深深地吐着气，压抑霸占着这间方方屋子的每间角落，让人呼吸困难。

她不断的按着音量键，试图打破这该死的寂静和寂寞。客厅里的声音无休止的喧嚣起来。音调，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小点声。”周冬奕有气无力的说到。

虚弱的声音被嘈杂的人物对话淹没，一阵紧促急切的背景音乐把两具*轰击的苟延残喘，血浆爆裂出暴躁和愤怒的情绪。

程瑶瑶狠狠地甩了周冬奕一个耳光。

所有的空气都静止下来，电视里那些恼人的对话仿佛被挤到了窗外，含糊不清的话语在硕大的玻璃墙外叫嚣着，仿佛全世界的人都来了，拍打着自家的窗子，不得安宁。

“你要记住，我——爱你！”程瑶瑶大声喊着这几个叫人心疼的字眼。

孩子在卧室里哭了起来。

程瑶瑶将遥控器摔在沙发上，径直去了卧室。

周冬奕则跟那生硬冰冷的遥控器一样，沉默着，一言不发。

那晚，周冬奕并没有回卧室睡觉，他在客厅里吸了好久的烟，继而望着窗外，望着那渐渐消失的黑，那渐渐盛大的白，那游兵散俑般的星光一点一点在自己的眼下烙上黑夜的烙印。

唐果去到蒋蒋家时，他正在盯着一沓票子发呆，听到敲门声，蒋蒋并没有急着去开门。

他八成是把门外的那几声沉闷声音的缔造者当成了周冬奕。

不知为何，他竟然有逃避的意味在里面。

大概，敲门声停了三两分钟的时间，蒋蒋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