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旭东不露声色的扬扬唇角,看来她也不是毫无自知之明嘛,轻咳着敛去笑意,抚摸着其如丝长发安慰:“你不是常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吗?怎么突然在意起这些了?”
“可有些不是别人,算了,你就说吧,在你心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莫茜深吸口气,抬头定定的看着少年。
“缺点谁都有,我也不例外。”
“谁说的?你能有什么缺点?所有人都觉得你是最完美的好不好?”
某男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是谁老说我有张棺材脸的?还说我最善于扫兴,这就是我的缺点,反之,能拥有活跃气氛的超强能力,就是你最大的优点,没发现吗?无论大伙干嘛,都要拉着你,不是因为义气,而是有你在会玩得更尽兴,邱翰承跟我都没这个本事。”
莫茜想想也对,好几次跟高洁到场时,他们都死气沉沉的,待她们一坐好,场面立马就能热闹起来,都说开心最重要,没有她和高洁,他们开心个鬼:“还有别的吗?”
“那就说不清了,但有一点我很羡慕你。”傅旭东很是诚恳的点头。
“别说羡慕我运气好。”这跟自身的价值毫无关系,她就想听听在傅旭东眼里,自己有多少优点。
“跟运气无关。”
某女立马兴奋的问:“那是什么?”
傅旭东环胸转身向大路慢行,仰头望着远处那轮弯月缓缓道:“能乐此不疲的为他人去着想,不论吃再多苦,受再多委屈,也毫无怨言,反正我是没这个精力,很多人都想拥有你这种心态,比如他们想对某个人很好,只有这样才能走进对方的心,可不愿付出太多,觉得很疲惫,所以他永远也走不进对方的心里。”
“说简单点。”
“你觉得谁能锲而不舍给邱翰承连续送几年的午餐?别看他表现得很不在意,但他的潜意识里已经认同了你,你若有事,他会为你赴汤蹈火,换做是我,别说几年,三天就会放弃,你说我该不该羡慕你?”
没有比这更能收买人心的方式了,几年的便当也没多少钱,可有人此时给邱翰承几个亿,他相信他会选择来还这个便当人情。
但凡是傻缺想做的事,她都能一直顽强的坚持下去,或许最初她是抱着想对方欠她人情的目的,可慢慢的,她能把那种事当作是习惯,几乎都不求回报了还一如既往,这种人要么不对人好,一旦对人好起来,就是一辈子的事。
让那些人自然而然就开始替她卖命,同样无怨无悔,这一点邱翰承也做不到,有那时间,他会想着多去玩几把游戏,无论一个人多糟糕,都会有她的独特之处,人嘛,本来就是要相辅相衬才有意义。
莫茜听后,顿时笑逐颜开:“看来我还是有优点的。”连傅旭东都说羡慕她呢,以后再也不庸人自扰了,想不到这小子的嘴还蛮甜的,句句都敲打在她的心坎上:“你不用羡慕我,你也很好啊,比我想象中要坚强太多,给人一种没任何事能击垮你的感觉,够爷们!”
“嗯,这话中听,好了,回去洗洗睡吧,别胡思乱想了。”
“那你上车吧,拜拜!”
挥别少年后,某女心情舒畅的回到家,见父亲一人坐在沙发上不知想什么,根据表情来判断,貌似很低沉,得,也就傅旭东认同她,在父母心中,她永远都是个不懂事的小屁孩儿,自知理亏的过去为老人沏茶。
莫爸爸长叹一声,盯着老祖宗牌位喃喃道:“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爸,你不是还有我吗?”也没说将来不养他们吧?何必这么悲观?
莫云涛扭头眨也不眨地看了女儿一眼,立马又看向祖宗牌位消极大喊:“何枝可依?”
莫茜嘴角止不住的抽搐,出声抱怨:“你还有完没完?今天吃枪药了?一回来就找不自在,你要真觉得我靠不住,行,将来也不用我来继承你的衣钵了,把公司卖掉,紧紧抱着那些积蓄,这下就有枝可依了吧?”
搞得她多不是东西一样,再怎么说她也不能不管父母吧?那跟畜生有什么分别?
“你爸不是那个意思,他怎么会不想让你继承呢?而是就算交给你,你也要有能力管理才行,茜茜,你十五岁了,若还是这么成天吊儿郎当的,将来可怎么办?”莫妈妈搂住孩子笑问。
“那你们说,究竟想要我怎么样?”就没见过这么会打击子女的父母。
莫爸爸掏出香烟哼笑:“我想你变成金子,你能吗?若是以后你一直这样,我还就把话放这里了,公司你休想继承,当然,你是我莫云涛唯一的孩子,让你幸福是我的责任,这样,从今天开始,你也别想着以后做生意了,努力学着怎么做一个家庭主妇,成吗?”
“你这意思我将来只有嫁人这一条路走了?”
“难道你有更好的建议?我不求别的,只求将来找个好女婿来继承,你就负责拴住人家就行,能不能做到?”
莫茜烦闷的抓抓头发:“行行行,只要你们开心,让我干什么都行,十点了,你们早点睡吧。”烦死了,每天都跟念经一样,懒得再理会,起身直奔卧室,切,鬼才要做什么家庭主妇,她是做主妇的料吗?
等一毕业,立马杀进公司,反正老爸也没什么文化,就不信他能做到的事她会做不到,那天看他还说这种丧气话不。
莫妈妈推搡了下丈夫:“孩子还小,你老跟她说这些干嘛?”
“小小小,上高中了还小?你就惯着她吧,一辈子都断不了奶。”这么善良的孩子,将来若只有吃亏的份,才叫天理难容,即便大伙想凑合她跟傅小子,也得人家看得上才行,浑身上下没一点过人之处,人家凭什么因为她放弃那些贤良淑德的好姑娘?
而且也不希望真成婚后,那小子是因感恩才同意,没有爱的婚姻长久不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放宽心吧,我相信茜茜的命不比咱们差,以后我也会好好的教导她,赶紧去睡觉。”爱之深责之切,老头子太在乎这个孩子了,自出生以来,就没省心过:“今天你应该高兴的。”
莫云涛回屋后将睡衣换上,笑着点头:“是啊,该高兴的,不管怎么说,咱女儿也做了件正事,你多多留意着点,以后向你伸手,无论多大的数目也要给她,另外也跟老二和弟妹打个招呼,傅小子读到哪里就供到哪里,将来成才了就收到咱公司来。”
“你也不怕他到时翻脸无情?”
“就算那样,也得供,咱女儿难得下定决心办好一件事,咱得做她坚实的后盾,而且根据我的观察,傅小子不是那种心术不正的人,相信我的眼光。”莫爸爸非常自信地笑笑。
莫妈妈长叹:“想不到茜茜这么喜欢他,这丫头可是把零花钱看得很重的,居然能全部拿出来给人家。”原来茜茜喜欢上一个人后是这样的,估计都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人家看了吧?希望阿旭既是她的初恋,也是她的终生伴侣吧。
翌日,高洁提着大包东西到访,全家热切招待,似乎莫家对孩子的女性朋友都很喜欢,特别是高洁,当初听说她为了茜茜才特意留级便感动不已,可以说都把高洁当成了干女儿对待。
吃过中饭,莫爸爸赶回了公司,莫妈妈则应约前去跟人搓麻将,莫茜只能领着高洁到卧室睡午觉:“你看我爸妈多稀罕你,我爸白天基本都很忙,还特意跑回来吃午饭,有没有觉得自己面子很大?”
“的确很荣幸,若是我爸妈能像他们一样,我真得到寺庙烧香去,每次我带朋友回家,他们都爱搭不理的,让我特没面子,同样是父母,差别咋就这么大?”高洁并不困倦,坐在电脑桌前玩连连看,舌尖顶顶牙缝,拧眉四下翻找:“有牙签吗?”
“在抽屉里,自己拿!”莫茜抱着公仔昏昏欲睡。
高洁边剔牙边狐疑地将那个标明‘百宝盒’的塑料盒子打开,立马嫌恶地哼哼:“还当是什么宝贝呢,这也算宝物?药膏,手机壳子,手链……”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等等,这个手机壳子好眼熟:“这不是傅旭东送你那个吗?”
“嗯,里面都是他给我的东西。”莫茜懒懒的回。
“这药膏也是?”
“嗯,在肯德基里给的。”
“手链?”
“在操场上,他扔给我的。”
高洁见她看都不看,就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且更能记住接收礼物的地点,顿时明白了什么,暧昧地拿起一颗玻璃珠:“玻璃珠呢?”
“有次我跟他去曾经上过的小学故地重游,看到几个孩子因为它正打架,过去劝住后,人家送给他的,而他又送给了我,好了,我真的好困,你别说话了成吗?”奈何刚要把被子拉高,整个人就被揪了起来:“又干嘛?”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暗恋傅旭东?”只有喜欢一个人时,才会把对方给的每一样不起眼的东西完好保存,好家伙,这种事居然瞒着她。
莫茜愣了一会才翻白眼:“开什么玩笑?而且你看我像是那种会暗恋的人吗?”
也对,茜茜若看上谁了,都会光明正大去追求,根本不会藏着掖着,那这些又怎么解释?可能是她还没意识到这已代表她喜欢着人家,这可是值得庆祝的好事,圈子里谁不知道傅旭东喜欢莫茜?如今莫茜也喜欢着他,看来修成正果是迟早的事呢。
并没打算跟她好好分析,倒要看看她发现自己的心意后,会不会也像当初追邱翰承那样去追傅旭东,一定很好玩。
黑云社总部,梁炎满心激昂的来到办公室,先冲首座男人深深鞠躬,后斗志昂扬的请示:“棋哥,东哥说没问题,大致了解了下,何老二有半个堂在煤场跟美国人交易,若赶在美国人到之前,共计有二十三人,但个个都是狙击老手,您预备让我们带多少人去?”
尽量满五十人,还得必须是能玩转枪支的能人。
卫棋从文件中仰头,扬唇道:“这是你们聚义堂的事,就是把整个堂的人都带去我也没意见。”
梁炎不解:“东哥不打算让聚义堂的人去。”那些家伙跟狙击手比起来,连菜鸟都算不上,枪法都是半吊子,若不是东哥能成为堂主,他们估计连枪的身子都摸不到,如今还都在勤加练习阶段,去了只有送死的份。
“难道你们想带学生去?”卫棋诧异地靠后。
若还听不明白,梁炎觉得自己真该重回娘胎了,呼吸越来越急促,干笑:“棋哥,希望您能派五十个狙击手给我们。”
“若是这样,那还需要你们去干嘛?”
“可聚义堂才成立不久,都还没成形,根本不是敌人的对手。”
卫棋慵懒地继续翻阅文件:“不这么做,他们永远也长不大,放心,死掉的弟兄我会好好安顿他们的亲人。”
梁炎猛然捏拳,棋哥怎会是这种人?他一直觉得他是位视大伙为手足的好领袖,这一刻才明白自己就跟孩子一样天真,颇为失望的弯腰,后款步走出,拿起手机不知该如何跟傅旭东说。
“呵呵!”
梁炎蹙眉,快速看向诡异笑声来源地,是卫柯?抿抿唇:“你笑什么?”
卫柯妖娆地送去个媚眼,便不再多留,扭头踩踏着猫步离开。
死人妖,怎么看怎么恶心,梁炎不耐烦的将手机贴服耳边:“东哥,是我,棋哥并没打算给咱们派人,他说聚义堂的您想带多少去就带多少去,实在不行您带学生去他也没意见。”
那边沉默了许久才传出少年磁性的声音。
‘虽是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聚义堂的人如今酬劳拿得是越来越多,但丢命的事甚少接触,黑云社不养废人,恐怕是那些老一辈的有诸多不满,在棋哥耳边煽风点火了,既然骑虎难下,那到时就叫上五十个兄弟,你看着安排。’
“东哥,咱们的人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要不你来亲自跟棋哥说。”总不能看着弟兄们白白去送死吧?
‘棋哥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我去也只是自取其辱,没事的,我看大伙最近枪法进步得不错,应该可以应付,就这样!’
‘嘟嘟嘟嘟!’
‘砰!’梁炎挥拳,气急败坏的砸墙面上,满眼凶狠,可恶,棋哥分明没把聚义堂的兄弟当人看,还悠闲自得的说什么死了会好好安顿他们的家人,谁稀罕他安顿了?若不是一直被压制着,真想立马走人。
混社会的怕什么?死都不怕,就怕跟错人,棋哥手下十几个堂口,那些护法身边的保镖个个都是精英,随便派几个也比聚义堂的人强,以前东哥就说,当二把手三把手的,万不可跟自己的手下走太近,心腹不宜过多,否则一把手就会忌惮。
果真不假,棋哥就是怕东哥的人只听令于东哥一人,所以才借机铲除一拨。
想不到黑社会里也这么多勾心斗角,大家每天本就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被敌人整就算了,还给自己人算计,若他是一把手的话,即便是个最无用的喽啰,只要是他的人,都会想方设法的保护。
可惜有气也只能往肚子里吞,谁叫人家才是大哥呢?
九天后,好似老天都预料到今天不是个平凡日,高空阴沉沉的,随时都会塌下来一样,压得人们喘不过气来。
邱翰承带领着一群人路过湖边时,竟意外地见到上官西燕正坐长凳上神游太空,斜睨身后:“你们先回去。”
“走吧。”吴洋挥手。
某邱双手叉腰坐到了女孩儿旁边,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湖中两只正在嬉戏的鸳鸯,扬眉靠后,双臂摊开搭在椅背上,同时也翘起了二郎腿:“这里风景倒是不错。”清风徐徐,杨柳依依,虽说湖水比较浑浊,可也别有一番风味。
上官西燕捏着书本的手紧了紧,好似听声就知来者何人,放松后才冲少年淡声道:“邱少有话不妨直说。”
“你就那么喜欢我?”邱翰承也看了过去。
女孩儿似乎没料到对方一来就问这种话,但她知道,他看过她写的那些信笺,更认识她的字迹,回头继续观赏湖中美景:“是啊,我也不想这样。”喜欢一个人太幸苦了。
某邱神色开始转为凝重,以闲聊口吻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就有点久了,久得都快记不清了。”上官西燕自嘲的勾唇。
“何尧阳是我杀的,你应该很清楚,那为何还要帮我?”按理说他杀了她表哥,她应该恨他才对。
“这个问题我也问了自己很多遍,至今都没结果,所以那件事后,我一直都很自责,吃里爬外说的就是我这种人吧。”
邱翰承没想到是这种结果,还以为她会说何尧阳本就该死什么的,顿时觉得有些内疚:“你不用自责,何尧阳作恶多端,很多祸端都是他自己酿成的,试想一下,如果他杀了我和傅旭东,继而就会灭莫家满门,以后还不知道要做多少缺德事,听说他这一生杀了不少无辜,换句话说,不是我们杀了他,而是他自己逼死了自己,与你无关。”
上官西燕有些错愕地看向少年:“你是在安慰我吗?”
“咳,就算是吧,如果没有你,我想我已经成了绝症患者,谢谢你。”
“只有谢谢这么简单?”女孩儿好整以暇的回头。
邱翰承穷词,该死,忘带礼物了:“那个……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这样,你想要什么,无论多难得,我都会帮你弄来。”
见他信誓坦坦,上官西燕知道,即便她要月亮,他也能穷尽一生把她送月球上去看看,忽然想起了许多偶像剧里的台词,基本都是男主人公说的,‘我什么都能给你,唯独这颗心不行。’,更凑巧的是他们面对的女主人公恰恰什么都不想要,唯独那颗心。
那她是不是也要学那些女主人公一样随便要个什么东西来下这步台阶?问题是她最讨厌那些成天就知道哭哭啼啼的女主角,说明她和她们是不一样的。
既然不一样,要的东西自然也就不同:“是吗?当真什么都可以?”扬高眉梢。
“当然,我邱翰承对女生,向来是说到做到。”
“那好,后天我生日,你陪我一整天,是一整天,晚上去开房,你能做到吗?”
邱翰承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你说什么?”
上官西燕冷笑:“做不到就算了,你走吧。”垂头翻开书籍温习功课。
“这……你这又是何必?上官小姐,我们是不可能的,就算没有莫茜,咱们还是不可能,我对你没那种意思,否则咱们早就在一起了,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别这么轻浮?”居然跟他说什么要开房,这种事向来都是女人最吃亏的。
女孩儿没理会,读到专心之处,还用笔做记号,好似旁边的少年根本不存在一样。
该死的,邱翰承果断起身,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你是不是头脑有问题?”正常的女生会这样吗?
可能真的有问题吧,否则她干嘛对一个人如此执着?人家把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还不肯死心,也有可能是中午在饭堂无意中听到高洁和梁炎聊天的缘故,原来有些事自己根本就没看透,莫茜喜欢的一直是傅旭东,而傅旭东喜欢的是莫茜。
邱翰承不过是在一头热,甚至他也不是真的喜欢莫茜,就是觉得和莫茜在一起比较开心而已,这些是梁炎说的。
听到这个消息时,真的很高兴,这辈子就没那么激动过,但也正如邱翰承所说,即便没有莫茜,他也不会喜欢她,无论她做再多,也住不进他的心里。
既然以正常方式得不到,那就换个逆天的方式,游戏规则不再是他来定,而是由她来操控,反正输了也就是层处女膜的事,如今这个社会,谁还在乎这个?
“真的就只要这个了?”
上官西燕做好一题才笑着回应:“嗯,以后大家就各走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