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咋胳膊肘往外拐哪?”何如琴捂着脸道。
何老二慢腾腾掀开眼皮子,瞥了一眼何如琴,“啥叫胳膊肘往外拐?你都嫁人了,自然不是我何家的人了,你是陈家的媳妇。但是香秀娘是我们何家的媳妇,以后死了要进我们何家的祖坟,那才是我们何家的人。再者说,咱们也要讲理啊,你一回两回往家闹腾,你还要不要脸面了?你还想不想让你哥好好过日子了?”
“我哥帮我收水稻,有什么不对?”何如琴捂着脸,冷笑一声,“我爹走的早,我娘死的时候可是把我托付给我哥嫂了,他们帮着我是应当的,那是孝道。长兄为父,长嫂为母,这话是这个理儿吧?仗着娘家人多,居然打我。你们姓何的都死绝了,让叶家人这么欺负我?”
“你哥你嫂亏待你了?自家的日子自己过,就是当爹娘的,儿女成了家,也没有事事给你擦屁股的!”何老二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但是何老三两口子对两个妹子真的算是尽心了。
“如琴,你这话说的糟心不?你哥那年为了给你收麦子,天不亮就出门了,摸黑赶路还掉坑里了。你这张嘴厉害的很,但是咱们村里的人都看着呢,三哥一家可没什么对不起你们的啊!你算什么,一个出嫁的姑奶奶回家要哥哥休妻,是陈家人教你的?我们何家人可没这样的规矩!”
何老七拨开人群,看着一边闷头的陈三柱皱了皱眉,这俩口子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但是何如琴是个明着来横的,陈三柱却是暗处拱火的。
“陈姑爷,你也说句话,你舅哥是不是待你挺好的?那年你舅哥掉坑里了,你跟你媳妇有没有来看看你舅哥啊?”
陈三柱往何如琴身后躲了躲,讪笑道,“嗨,这不是家里忙么,收麦子耽误不得功夫,也没时间来。”
人群里议论纷纷,“这两口子就是白眼狼!”
“何老三对妹子尽心尽力,自家五个孩子,都快养不活了,也没见大妹子帮衬一把。”
“不是我说,二妹子可好多了,每回来一车大包小包的。照理说,大妹子上面没公公婆婆,稍微贴补一下娘家也不是不可以啊?”
“切,还贴补呢!我看她回回顺点回家倒是真的,山上的蘑菇野兔子,哪次来不往家顺啊。”
“打的好,要是我小姑子敢这样蹬鼻子上脸,早被我打死了!”
何家两个兄弟出面了,叶家的人也不再说话。耿氏仔细查看了孙子的脸,恨不得把何如琴的脸挠花了。叶志荣倒是想蹦跶,但是两个儿子身强力壮的,一时也挣不脱。
何老七媳妇儿林氏跟木生媳妇儿田氏,拉了叶氏一边去。
叶氏总算硬气了一回,呼巴掌的手都在抖,但是心里前所未有的畅快。
“嫂子,您可别生气。三哥人不坏,就是疼两个妹子,咱三大爷走得早,两个妹子年纪小,三哥当闺女养两个妹子。”林氏安抚叶氏。
“当闺女养?亲闺女呢?亲闺女当啥养了?”叶氏怒极失笑,都说以心换心,一颗红心交出去,这么多年,居然还要怂着兄长休嫂子。想起来三个亲闺女过的日子,叶氏也对何老三死了心了。叶氏的泪水扑簌簌往下掉,“我也不想过了!”
“三嫂子——”林氏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的出来,只叹了口气。
照理说,叶氏这些年真的是过得憋屈。一开始,林氏也觉得叶氏太懦弱了,后来想想,家和万事兴,三嫂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不就是为了一家人能和平相处么。要是个性子烈的,估计何老三这一家天天都得闹腾,那样日子也不好过。
但是,有些人并不是知道收敛的,就爱蹬鼻子上脸。叶氏这么多年的苦心,最后都是白搭。
何老三还是坐在田埂上,吧嗒吧嗒抽着水烟,烟味儿把眼睛都熏红了。
“哇——爹啊——”
小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脸上身上全是汗,裤腿上全是泥巴。
香秀连忙把小中拉到身边,“今天不上学堂么?”
“我大姐夫喊我,说爹要休了,休了,休了娘!呜呜——”小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贾志春卖完豆腐回来,就听说了老丈人家在收水稻,原本是来帮忙的,没成想,正好赶上吵架了。一刻不敢耽误,赶紧去喊小中——小中是家里的混世魔王,肯定能吃定老丈人。小中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背书,也顾不得跟先生请假,立马就跑出来了。为了抄近路,直接在地里走,不知道打了多少个滚,才跑到自家地里,就见围了一圈儿又一圈儿的人。
“可别哭了,外婆跟舅舅都在呢,还有叔叔伯伯姑姑都在,没咱们说话的份儿!”香秀给小中擦擦脸上的泪,贾志春拉了拉香秀的袖子,在香秀耳边嘀嘀咕咕一阵儿,香秀才迟疑的点点头。
小中抹了把泪,仗着人小,往何老三的怀里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