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今年不知道怎么了,雪还没下来,野猪倒是等不及跑下山啦!”
“谁知道呢,昨晚上我还听到一阵响,一时也没在意,没想到是野猪下山啦!”说着话的大婶一拍大腿,那个追悔莫及,“可惜了志春家的那些白菜啦!香秀是个把细人,那白菜一个个水灵灵的,个大浑圆,看的我都挺稀罕的。”
······
何老七扯着嗓门喊,“大家静一静,静一静了。外面要叨叨的娘们儿回家叨叨去,今儿咱们要谈正事。要是想要仔细听的,就闭上嘴,往前凑一凑,竖着耳朵听一听。”
照理说,黄里正家的院子才是处理村务的地方。可是黄里正生的儿子多,一个个的不争气。这些年,砖瓦未添,儿子们分家出去,倒是把黄里正那些家底差不多都分了个干净。如今黄里正就住在大儿子后院的两间小瓦房里,地方不大,也容不下这么些人。
何老七家的院子大,而且就在村口,所以,渐渐的,村里集合的地点慢慢的就变成何老七家的院子了。
外面渐渐静下来,黄里正的眉头慢慢舒展开,瞥了一眼汪管事,“汪管事,要不,你来说两句?”
汪管事管着村里大多数地,是以,村里的人多卖汪管事的面子。黄里正虽然是里正,说话已经渐渐没有汪管事管用了。
汪管事屁股往边上蹭了蹭,悄悄的把椅子往下面挪了挪。“大老爷,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有您在,哪有我一个奴才说话的份儿?”
黄里正心里美得冒泡,满足啦!想你汪管事再怎么能耐,还不是我们黄家的一条狗?逢年过节还不是要给我磕头?这么一想,心里舒坦多了,清了清嗓子,“汪管事过谦啦!”
“志春家的白菜被野猪拱了,我过来的时候已经跟汪管事去桃林里看过啦!确实是野猪作践,咱们要好好的商量一下晚上轮值看野猪的事儿了。”黄里正瞄了一眼前面的唐敬仁父子,唐方当年是个抓野猪的好手,唐敬仁也继承了父业,每年带着大家巡逻。这件事儿,还是要唐家担下来。
唐方虎着一张脸,点点头,“这件事儿确实耽误不得,有里正的话在,我唐方义不容辞。只是我年纪大了,今年还是我儿子敬仁带着大家巡逻吧!”
黄里正也点点头,每年都是这么回事儿,不过走个过场。这就算是定下来了!
“什么!贾志春家的白菜被野猪拱了,就要我家敬仁带着人去巡逻?要去也是贾志春这个破落户去,有我们家敬仁什么事儿?再说了,雪还没下,这野猪就下山来了,往年可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儿。还不知道是贾家做了什么事儿,遭了野猪的惦记呢!”王小草在人墙后面,一听立马跳起来了。
王小草跟香秀不对付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自打洗衣棒事情之后,敬仁娘就不太喜欢这个儿媳妇了,每天给她派了不少的活儿,以前只要洗衣服就好了,现在家里喂猪烧饭的活儿也是王小草的了。王小草也把这事儿记在了香秀的头上。
还有就是唐家跟何家换工的事儿。唐方跟何老三的关系不错,往年都是换工干活的。今年因为王小草闹腾,两家是各干各的活儿,今年何老三家的水稻跟黄豆没来得及收,唐方心里不知道有多歉疚。
王小草这个时候跳出来说这样的话,不说大家伙儿心里怎么想的,唐方跟唐敬仁爷儿俩的脸腾一下就红了。唐敬仁三两步冲出去,像拎小鸡一样拎着王小草往家去,“你个败家娘们儿,你说什么呢?”
“不准去!村里那么多家,就他家被野猪拱了白菜?贾家的事情,有何家操心,要你一个外人这么积极作甚?谁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儿龌龊心思,不就是惦记何老三家的黑丫头没成么?”王小草平时在家是说一不二的,还是第一次见唐敬仁发这么大的火儿,心里的火苗子也蹭蹭蹭上来了。
“你浑说什么!”唐敬仁脑门一懵,一个巴掌就呼上了王小草的脸。
唐敬仁对香秀是有那么一点儿心思,这点儿心思也是何老三跟唐方两人商量换工的时候慢慢起的。那个时候血气方刚的唐敬仁中午歇晌的时候,不小心就瞄到了一个棚子里歇晌的香秀,那若隐若现的白白的腰腹,一下子就印在了唐敬仁的脑子里。原来,黑丫头的身子是那么雪白粉嫩的。
唐敬仁的那些小心思,一点儿都没露出来,直到唐敬仁娶了媳妇王小草,对王小草也是千依百顺的。只是,偶尔瞄一眼远处的香秀,心口还是扑通扑通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跟王小草的亲事是早就定下的,唐敬仁也早就认了命了。万万没想到,王小草居然偷偷窥破了唐敬仁的心思,对香秀恨得咬牙切齿。
“你敢打我!”王小草嗷的一声,就扯着唐敬仁的胳膊又是掐又是咬。两人在路上滚做一团,唐敬仁被这么扑头盖脸的一阵挠,一时也没占到便宜。只能揪着她往前走——打架也回家打啊,外面大家围观着,不是丢人嘛!
王小草一路骂骂咧咧的,香秀半晌才敢从顺子家的墙边挪出来。
敬仁哥竟然??????
香秀一下子五味杂陈,不知所措。这些话也不知道被别人听去多少,自己可是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嫁人的,惹不起这样的闲话。
男人惦记别人家媳妇顶多就是风流成性,但是被惦记的那个就算是什么都没有做,也要被人说是水性杨花了。再说了,王小草那张大嘴巴,有仇必报的性子,迟早这件事儿要被弄得人尽皆知。
香秀捂着扑通扑通跳的心口,也顾不上去七叔家找贾志春了,顺着来时的路,一步一个趔趄的往家去,只觉得心里委屈。
贾志春从何老七家出来,刚刚拐上回家的路,就看到前面摇摇晃晃的小媳妇儿,像是丢了魂儿似的。三两步撵上去,伸手圈了香秀,“这是怎么了?”
香秀泪眼朦胧,一抬头见是贾志春,转过脸去抹了抹泪水,“没事儿!”
“没事儿要哭哭啼啼的?放宽心,我跟汪管事说了,年前我去帮忙到芦苇荡打芦苇去,管吃,还给一天五文钱的工钱。别惦记没钱过年的事儿了,咱们只会越过越顺心的!”贾志春笑嘻嘻的做了个鬼脸,想要哄香秀开心。
香秀听着,眼圈儿又是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