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林长史很想知道王子墨还想了些什么,虽然他觉得此时应该是林芷岚哭着过来与他二人抱头痛哭。
“大人,夫人,下面的话有些不敬,但小民还是想说。小民自幼孤苦,娘子失忆流落,若能得大人与夫人为长辈,自是万分欣喜,我等如何孝顺我娘亲,便会如何孝顺二老。只是,丑话说在前头,娘子已嫁小民为妻,自当先是王家人,后是林家人,若二老同意,那小民与娘子便腆着脸高攀了。”
林芷岚起身,敛衽曲膝道:“还请大人与夫人成全,王家已是妾身的家,这里有慈爱的婆婆,可人的宝儿,疼惜妾身的夫君,妾身在此已习惯了。”
林夫人又哭了,林长史憋着一口气,堵在心口压得隐隐作痛,淡淡的话,给林氏夫妻造成了一万点伤害值。
正堂里静得有些可怕,小夫妻俩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柳氏呆若木鸡,林夫人无声哭泣,林长史黑沉着脸似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堂外远远传来烦人的蝉叫,还有宝儿若有似无的轻脆笑声。
林长史看着林芷岚的脸,沉着无欲之中,隐含着一丝快若飞逝的期盼,到底是自己从小疼爱的幼女,林长史心中纵有万般憋屈,为了寻回她,也只能忍下了。而对王子墨,林长史则是怎么也看不顺眼,先是拦着不让他们认女,现在好容易认了还没热乎呢就要把人抢走,狡猾之极。
“罢了,就依你们。”林长史捏紧林夫人的手,长长叹惜,这找到了和没找到有什么不同!
“墨儿,岚儿,还不快向亲家公亲家母磕头敬茶!”
柳氏如一阵风,端着两碗茶塞进王子墨与林芷岚手中,然后扯着王子墨的衣袖狠狠向下拉,二人直直下跪,齐声道:“父亲(岳父)大人,母亲(岳母)大人,请喝茶。”
这杯茶,甘苦难辨,但甘之如饴。
林夫人抱着林芷岚又哭了,林长史则是将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交给林芷岚,疼爱道:“这些,是老夫与你母亲给你的嫁妆,你可收好了,别让这臭小子败掉了。”
“爹,岚儿在王家吃穿不愁,您与娘自己留着吧。”林芷岚婉拒道。
“这是哪的话,你嫁人,做爹娘的还能不给你置办嫁妆么,京城那边你母亲都给你备好了,这些你拿去当零花钱。”林长史傲娇道。
王子墨站得近,一眼就看到林长史给林芷岚的是一些田契,店契,还有票据,数目不少,不过王子墨才看不上眼,扯着嘴角别过头去。
“瞧你酸的,别怪老夫不疼你,来人,拿上来。”
语毕,便是随从端了一个黑溜溜的蛐蛐罐子上来,林长史递给王子墨,嘲讽道:“就你那道行,还跟人玩蛐蛐,连个好罐子都没有,丢不丢人!这个给你,好生着玩。”
王子墨接过翻来覆去地看,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奇异之处,她犯混的老毛病又发作了,一个颤手罐子直往下掉,林长史眼睛瞪得老大,嘴巴都没闭上,眼中尽是心疼。一阵风刮过,罐子到了柳氏手里,只见柳氏那飞蛾扑火的姿势,便知道她为了挽救家产作出了多大的努力。
疾如劲风,快如闪电,那身手,那腿脚,别提了。
“就知道你是个败家的,以后别想老夫给你好东西!”林长史直拍桌案,气得吹胡子瞪眼。
王子墨潇洒转过身,平淡道:“不就一个蛐蛐罐子么,再好也就是个玩意儿,岳父大人,您老那么大的官,至于么!”
“你!你!你可知道这个罐子是来历,它可是值一千两呢,你要是打碎了,老夫就打断你的腿!”
“岳父大人,打断小婿的腿可以,只要岚儿答应便行。”
轻飘飘的一句话,老丈人蔫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林长史知道林芷岚不会向着自己。
王子墨见林长史骂不动了,脸上是灿烂地笑容:“墨儿得了林家最好的,墨儿心满意足。”
深情款款,眼神深邃,林长史一肚子的气就这么,一瞬间,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