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门楣何等高贵,那些豪族自然都想攀登,奈何沈府子女不多,唯一的女儿也已经入宫为后。但即便是沈府仍有女儿尚在闺中,他们也是不敢自不量力高攀的,毕竟沈庆贵为丞相,而他们虽然在长信城有一定的声望地位,但也只是百姓之家。
但裴以宁不同,她是阳辛城裴家出身,地位同等,但又住在沈府里,看赵佩兰对她的重视程度,可算得上是半个女儿了,与她联姻就等于间接与沈府连上了关系,自然是那些豪族们梦寐以求的儿媳人选。
听到这话,赵佩兰却是一愣。
裴以宁入府不过两个月,她虽疼之爱之,但因为入府时间短,所以虽然偶尔会开玩笑地提起,实际上却完全未曾真正将心思放到她的终身大事上。
细辛的这话让赵佩兰如梦初醒。裴以宁双亲故去时,她才十四岁,但守孝受了三年,如今已经十七了,确实应该为她谋个好婆家了,再拖,可就真的是遭人嫌弃的大姑娘了。
可是,一想到裴以宁就要嫁为人妻,离开沈府,她就千般不情愿。
要是真的能撮合她和言儿就好了。
这个念头在赵佩兰脑海里一闪而过,却也扎根蒂固。
想到这里,她立即抬头问道:“言儿可回来了?”婚姻大事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总得听听当事人的意思。
赵佩兰从未主动提起过沈薄言,如今见她问起,细辛有些惊讶,道:“大少爷跟老爷出去了,还未回来呢,不过再过几个时辰应该也回到了。”
赵佩兰点点头,“若是他回来了,让他来见我。”
受沈薄言所托,裴以宁时常会来兰心院陪赵佩兰谈心,蕙质如她,一直不着痕迹地慢慢疏导赵佩兰,让她放下心结,加上这些年来细辛的努力,赵佩兰也渐渐放开一些了,她明白,有些事情终究是要面对的,而沈薄言只是个无辜的下一代。只是多年习惯难改,她一时还做不到像大多母亲那些疼爱沈薄言罢了。
却说沈薄言刚回到府上,听说赵佩兰要见她,心里高兴得很,也顾不得喝一口水,就急匆匆地往兰心院跑去。
“母亲,您找孩儿来可是有事?”心里虽是激动,可是在赵佩兰面前,沈薄言还是下意识地小心谨慎。从小到大,赵佩兰对他的疏远,对他影响实在太大了。
赵佩兰望着眼前神采卓卓的儿子,不自觉地露出些许温和的笑容,道:“坐吧。”
沈薄言往侧座正襟危坐着,等着赵佩兰开口。
“言儿,你觉得,裴姑娘是个怎样的人?”
沈薄言却没想到赵佩兰会忽然提起裴以宁,当即愣了一下,才道:“裴姑娘明朗聪慧,良善温婉,实为大家风范。”
赵佩兰满意地点点头,“母亲也觉得她会是一个好儿媳。”
儿媳……沈薄言意识到赵佩兰此番找他来的用意,耳际蓦地发热起来,神色也颇为不自在,“母亲你……怎么忽然说这个了?男儿志在四方,孩儿还未到弱冠之年,婚姻之事是否言之过早了?”
“还早,你看李尚书家的公子,十六岁就娶妻了,你都十九了。再等,新娘子就上了别人家的花轿了。”
“可是母亲,孩儿跟裴姑娘之间,没什么的……母亲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赵佩兰双眸微抬,将沈薄言的窘迫尽收近眼底,心底暗自高兴,脸上却佯装生气,道:“这近水楼台的,你就不会和裴姑娘培养培养感情么?”
沈薄言正要答话,细辛却进了厅来,“夫人,裴姑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