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老爷子都这把岁数了,哪儿来那么多心思布置的作业……
赵恣抱着医书绕了条道避开一对正在卿卿我我的狗男女,转眼看见对角的楼边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赵恣眼睛一亮,刚想快步赶过去找他老人家问问题,忽然觉得哪儿不太对,下意识的隐藏气息,敛声屏气的跟了过去。
凑到身后不远的位置一看,发现确实是他。
南教授用并不爽朗的身子艰难的一圈圈爬楼,最终登上了天台。
按理说这儿没有学生,他不必再装作人类年迈的样子,可是现在他的步子,确实是实打实的蹒跚。
怎么了?
赵恣皱起眉,心想按着这岁数囚牛也就是人类差不多五十多的样子啊,好好的突然中风了?!
只见他找了处平坦的地方,颤巍巍的坐下打坐,看样子是在自我吐纳,调整内息。
却有哪儿不太对。
道人、妖物之类的打坐,是吸收日月乃至万物的灵气和精华化为己用,以提升道行,但是囚牛现在在做的,却像是在尽量的把快要漫溢的灵力向外排解。
赵恣下意识的抬头,看向远处,只见高处都是云幕环绕,晦暗不清。
原来如此。
“白副教授,您看这里写的对不对啊~我之前上课没太听懂呢~”两三个男生簇拥在白溪身边,嬉笑着拿着笔记问她问题。
白溪作为“身残志坚的工作人员”,除了平日里定时去研究所里,被切来切的去和那帮混蛋们玩熟之外,还偶尔被郑璞推着轮椅在校园或者小区里到处逛逛,一来二去就和学校里各个教授的亲属、以及郑璞的诸多学生们混熟了。
她坚称自己是“留学归国的高级白富美”,囚牛脑子一抽也接受了这个设定,偶尔闲来无事,还陪着她一起去作弄那些顽固的无神论老学究。
白溪和郑璞的思想可以联通,偶尔学生问点什么都可以开开作弊器了事,没想到这么一来,好几个学生都开始喜欢在她身边转悠。
这么年轻!这么好看!还好有学问的样子!
最喜欢白溪教授了!
一开始郑璞还沉得住气,任由白溪一边问自己一边复读机一样转述给他们,后来就开始拉下脸来,一道模仿睚眦的死亡视线看过去,沉声道:“上课没听?”
学生们一看情况不对,登时作鸟兽散。
院里阿姨啥的也多,了解实情的却不多,纷纷催着郑璞赶紧跟白溪把证给领了。
“都多大岁数了!还不结婚!”
“我告诉你啊小郑,这妹子啊青春韶华不等人的,你让她踏实不下来小心人家寒了心呐!”
“阿姨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样……”郑璞含着泪想要解释。
“哪样?!”一帮七嘴八舌的老太太们眼神直接严肃起来:“小郑没看出来啊,平时觉得你挺负责任的,怎么这个时候就怂了呢!同吃同睡同上班还不承认!”
“……”
他养白溪哪里是养媳妇的那种养啊!
媳妇不应该是和田螺姑娘一样还可以白天么么哒晚上啪啪啪吗!
白溪那种猪一样战斗力可以席卷掉北京城所有的家乐福稻香村你们知道吗!
她没有胃!所以每天每时每刻都想吃吃吃!!!
娶回家你们给我钱养啊!!!
白溪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又感冒了?我给自己烧袋板蓝根去。”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十一月了。
天气渐渐变冷,枯黄的树叶铺满了街道。
下个月的今天就是农历的十一月初八,也就是白溪的祭日。
郑璞表面不把她的过去当回事,暗下却一直在悄悄的关注这些东西。
他有一天推脱说自己要外出开会,摆脱家里一干人自己开车去找百度百科里查到的陈家门园寝。
但是百年前的陈家园在文丨革里已经毁踪灭迹,更别说白溪曾经的葬身之处。
“白溪……”他在加油站里停了很久,仿佛不知道下一步往哪里走,低头想叹气一声,却下意识地唤了她的名字。
郑璞最讨厌的,就是被破坏计划。
别人家的孩子还在追跑打闹的时候,他已经开始缜密而简洁的想以后去哪里,干什么,怎么做。
似乎“以后”这两个字,从来在他的掌控之中。
考上a中,去读b大,再考c大的研究生,现在做什么,以后做什么,全部都一步步的按着他的规划行进。
可是白溪这个魂淡直接把他的后半生都搅和成了一团乱麻!
这个魂淡!
郑璞一想到她就觉得咬牙切齿,心想当初就该憋着那泡尿,不下车哪儿还有这么多事情!
莫名升起的执念,在他的心中不知不觉地发酵膨胀。
他不知何时……开始想了解和她有关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