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久哥你是知道易生他家的事了?”叶煦忽然声音很冷地问了一句。
“嗯,知道了。”林久桥张了张口,应该是准备再接着往下说,可惜他没有这个机会。
“知道。既然知道,那你怎么还好意思跑来对易生说这么一堆兴师问罪的话?你脑子也跟刚才那帮人一样被驴踢了吗?!”叶煦这回是真忍到极限了,看着林久桥的目光比先前还要冷,像是两柄利剑直入对方心脏。
“你要是说你不知道易生他爸的事也就罢了,我全当你是出于对安哥的关心还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是你既然都知道了那你不觉得自己就太过分了吗?!易生已经够难了,你还嫌他最近经受的事情不够多非要来添堵是不是?!久哥,林大神,拜托你就算想当圣母也不要这么双标好不好?你可怜这个、可怜那个,体贴这个又体贴那个的,你现在体贴一下易生行吗?安哥如今人在美国,而且他在走之前已经和易生彻底断了联系了,你再问易生为什么不能信任他是想怎样啊?说出来有用吗??”
“叶煦你先不要这么激动好吗,我真的没有来兴师问罪的意思,我只是想替何安问一个答案,为什么易生在当时就不肯告诉他实情呢?两个人在一起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的话怎么可能不出问题,易生在出事的那一刻首先应该想到的就是要和何安一起去承担而不是自己偷偷瞒下来啊。”
“应该?来你再说一句应该我听听?是不是感觉自己这么说的时候特别聪明、特别机智、特别有成就感啊,感觉全世界人民的智商和情商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了吧?上帝视角开得爽吗?你们一个个的站着说话不腰疼,真是刀子划在别人身上自己不疼是不是,你看见别人捂着伤口流着血还要在旁边指指点点地说‘你应该躲开啊、为什么不躲开、躲开不就没事了吗、现在这样都是你自己作的你活该’是吗?谁不知道刀子来了应该躲啊,易生又不傻,但是谁能保证自己在那样的突发状况下还一定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没有亲身经历过这种事的人就不要随便站出来在这里说这种欠抽的便宜话好吗,大神,你真别怪我说话难听,除非你也跟易生经历了一模一样的事并且运用你的双商完美处理渡过了难关,除非是这样,否则你就别在他跟前秀优越,你没这个资格。”
“另外我还要纠正你一点就是,易生当时不肯把事实告诉安哥并不是因为他不信任安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完全能明白,而让我奇怪的是安哥和易生在一起都快一年了他居然会看不明白,大概也是当局者迷,有些事安哥看得反而没我这个旁观者清楚。不过这已经不是我所能操心到的范畴了,同样,也不是你该操心的范畴。他们俩的事,就让他们俩自己去解决,你我身为外人就不要搅在里面瞎掺和了行不行,尤其不要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来瞎出头了好吗?”
“……叶煦。”林久桥已经被叶煦的这一番话给说懵了,神情有一些复杂地望着他,却半天没说出别的话来。
“呀,都快一点了,好了不说了易生快走吃饭去!大神你也该干啥干啥吧,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易生和我是一个意思你也就别再问了,以后你要是还为这个来找他,除非我不在,不然我会比今天更不客气的,走了。”叶煦说完就直接回头用胳膊肘使劲推了我一下,“快走,饿死我了,今天能量消耗过度。”
我点点头,转身跟在他旁边一起往宿舍的方向走去,也没再管林久桥是不是还站在那儿。
不过虽然叶煦说他已经饿得不行了,但等我们到学五食堂后他却排在我前面直接让师傅打包了两份饭要带走。
“不在这儿吃么?”我问。
“回宿舍吃吧。”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我不由移开了视线。
一路无话地回到宿舍,进了屋关上门,叶煦把一份饭放在了我桌子上,然后才又回身看着我有些认真地说:“你要不要哭完再吃啊?”
“……我为什么要哭。”
“得了吧你就别装了,这就我们俩人还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你以为我没看出来吗,刚才在林久桥说完安哥那事之后你整个人就不对了,失了魂儿似的。”叶煦说着轻轻叹了口气,“你说说你吧,最近好容易人能不那么怂了,但安哥还是你的死穴,一戳就中招。”
我听着他的话,默默回到凳子上坐下,然后趴在了桌子上。
“易生,别憋着了,我不笑话你。”叶煦的这句话说得温柔异常,但其实在他开口之前我眼眶就已经湿了。
当初我爸出事的时候我没有哭,看着我爸戴手铐脚镣从我面前走过的时候我没有哭,跟何安说分手的时候我没有哭,何安跟我说分手的时候我没有哭,甚至在最后他去美国前在机场的时候我都没有哭……
可是今天,当从林久桥的口中听到何安在喝醉酒之后哭了的时候我真是瞬间就受不了了,一直忍到现在,终究是忍不住了。
我原以为自己已经被伤得彻底死心了,应该对他死心了才对。
可是为什么,心还会这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