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然挑挑眉,穿上草鞋,打开房门,就看见蔡氏站在院中央,一脸怒色地看着他,张然知道,如果不是她不愿意靠近这间屋子,肯定早就进来动手了,现在只是骂两声,还算好的了。
这两天正是秋收的日子,因为张然的父母不在了,所以家里没了劳动力,蔡氏只好让张然的大伯和大堂哥回来,往常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吃早饭了,涉及到吃饭的问题,连一向懒惰的三叔一家,都起来了,这会儿三叔就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张然,责备道:“张然,还有一个月你就出孝了,到时候也该嫁人了,除非你能嫁个有钱人,否则可不能这么懒了。”
没等张然回话,大堂嫂就笑着给他解围:“这事都怪我,昨晚小然肚子疼,他大堂哥就说让他好好休息,这早饭就由我来做,结果我给睡过头了,这才耽误了功夫,我这就去做饭。”
眼看着蔡氏的火又要朝大伯一家喷,张然大声说道:“奶奶,我昨晚梦到父亲和母么了。”
张然的声音很大,以至于整个院子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连正往厨房走的大堂嫂都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张然,蔡氏被吓了一跳,声音卡在了喉咙里,让她忍不住咳了两声,但却没像往常一样咒骂张然。
张然见所有人都看着他,不由轻笑两声,挑了挑眉问道:“想知道我父亲和母么都对我说什么了吗?”
院子里静极了,他们从没见过张然的这一面,从前的张然一直像他父亲那样自卑懦弱,连抬头直视别人的时候都少,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原来张然也能这么凌厉。
现在可能也就大伯一家心里一点也不害怕了,所以张然的大伯很是坦然地问了一句:“二弟他们说了什么?”
张然朝大伯温和地笑了笑,再转头看向蔡氏和三叔的时候,又变得神情冰冷了:“他们告诉我,以后不要再听奶奶和三叔的话了,而且,这些事,爷爷也是同意了的,如果奶奶您有什么疑问的话,爷爷他们也许晚上会去找你聊聊。”
说完也不管蔡氏和三叔一家的脸色是如何青一阵白一阵,张然环顾了一下整个院子,继续说道:“奶奶,你说,咱们家这些青砖瓦房,有多少是三叔赚来的?我记得,爷爷去世的时候,其实就该分家了的,你那时候说我们二房就剩我一个人了,为了不让我孤苦无依,所以做好还是一大家子住一起,可是我很快就要嫁出去了,那么是不是,这个家,也该分了?”
蔡氏一听分家,立刻就要发飙,张然却不给她机会,磅礴的精神力朝她压去,一瞬间就震慑了她,看她老实了,张然继续说道:“父母一般都是跟着大儿子走,这祖宅也应该归大儿子,就是不知道,三叔一家要住哪了,奶奶,你说是不是?”
小蔡氏不知道为什么婆婆不说话了,情急之下只好自己对上张然:“张然,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你也不怕别人戳你脊梁骨,分家的事你一个孩子参合什么。”
张然哼了一声:“我为什么不能参合,二房就剩我一个了,我不参合,难道你们是不准备分给二房任何东西了?再说,你们的脊梁骨都没被戳弯,我怕什么,我自认名声还是要比你们一家子好得多的。”
小蔡氏没想到张然竟然完全不管不顾了,只好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别的话却是再也没有了。
蔡氏这会儿回过神来,也顾不上探寻刚刚那种心悸的感觉是怎么回事,直接就朝张然吼道:“你个小兔崽子,还拿你死去的爹么编排起人来了,信不信我打死你。”
张然朝前走了几步,呲笑一声:“你信不信,只要你打我一下,我就让族老休了你,这种事,你说他们是信我,还是信你?”
张三叔眼神闪了闪,威胁张然:“你要想清楚,就算我们打了你,你告到族老那,族老是会惩治我们,但你的名声也毁了,没有哪家会娶一个忤逆不孝的人。”
“我觉得,我爹么这一辈子就是毁在名声上,他们从来不会忤逆不孝,但结果呢,他们死了,害死他们的人却依然活得这么潇洒,所以我终于明白了,名声算什么,自己活得痛快,才是最重要的,那些让我不痛快的人,也别想过好日子。”说到这,张然看向三叔,似笑非笑地问道:“三叔,你觉得,我说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