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谢小满是个妙人,我便也不做那小儿女之态。自永嘉之乱、衣冠南渡以来,我大晋朝偏安一隅这么多年,终究是不思进取,毫无建树。我司马家碌碌无为,你们世家大族也未必有什么进展,不过是巧取豪夺、与民争利,几十年间除了南北士族之间相争相溶之外,于国于民又有何作为?
“我南康虽然只是一个女子,却也知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只可惜世间庸庸碌碌,即便清谈弄玄,将老庄之学琢磨的再怎么通透,却也都是些笔墨文章,于国于家无用!
“我倒是想问问你们这些士族中人,眼看着江北之地各国风云变色,中原数度易主。你们这些自诩为衣冠传承之辈,难道就没有流亡之感么!难道就没有北伐之心么!”
南康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并不大。她的声音生来娇弱,此时字字说来,却掷地有声,直击人心。
谢小满甚至下意识的想着,她与春秋战国时期的那些纵横之士相比,怕是也不遑多让罢……
于是乎,自己准备的讲稿倏然间自惭形秽,在一个心心念念都是国家与民族命运之人的面前,谈什么男女生来平等……虽然后者也是大问题,可一个关乎家国,另一个关乎你我,总觉得有些不对等了呢。
挠了挠头,谢小满只好嘿嘿一笑,总有一种在学校违纪被教导主任抓去训话的感觉。
这个公主,还真不是一般人物。
不过话说回来,她不是来说自己婚事的么?怎么开口就说起民族兴亡的问题了?
难道她也是写作文写多了,开头不来一句“随着中国的不断发展”就难受?
谢小满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就听南康公主接着道:“自汉末三国以来,礼崩乐坏,国之不国。能安定天下者,并非礼法之士,而是武勇之人。更何况对于外化之民,安能以教化安定人心?披发右衽之人,只能以武力镇压而已。”
谢小满连忙点头应和:“对对对,枪杆子里出政权嘛!”
南康说到这里,隐隐有些激动:“如今以王家为首的士族大家,无不训练家兵,各自为战。为的并不是国家安定,而是自己家族的生死存亡。相比之下,各地府兵少则几人,多也不过数百,不仅仅如同虚设,甚至成了笑话!而你们谢家呢,仅仅在建康城外便有家兵数千……
“当然,我并不认为这样的家兵不好,毕竟百姓们也都是自愿加入的。我只问一句,若是外族跨江而入,你谢家这些家兵能够御敌么?还是说,他们只会保护着你们谢家族人,继续南逃呢?
“南逃之地,瘴气弥漫,蛮族百夷,海浪苍茫,空空荡荡。如此天地,焉能为家!”
谢小满下意识的接道:“其实往南还有海南和东南亚,那边水果什么的都不错。而且还有个水清沙白、椰林树影的地方叫马尔代夫。实在不行,跨海横渡,还有澳大利亚,特别适合养牛和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