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哈哈城东边一个地下车库:
灰尘的味道塞满每个角落,昏暗的空间静谧压抑,偶尔的呼吸声都被刻意压抑,似乎幻听一般,男人木然的靠着墙壁,突起的眼珠子对着门的方向,他们每个人都知道门外充斥着死状各异的尸体,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些尸体没有到他们该去的地方,反而乐不此疲的和活人抢空间。
男人牙关间歇性的打颤,腥味和腐臭乘着风从门缝间挤进来,他们已经没水没粮两天了,就是不出去被外面那些玩意儿咬死,也会在这活活饿死,听说只要死了就会变成外面那些东西,就像那时候和他们一起出去搜集物资的女人一样。他不知道是第几次想起那个女人了,他们想活着,可他很愧疚,愧疚和恐惧一样撕扯着他,还有她那年幼的孩子,是不是早已经得到解脱,从这见鬼的世界去了另一个没有苦难的地方。
狭小的空间里间或响起一两声咒骂和□□,全都有气无力,男人盯着铁门,似乎那可以熔出一个洞来,耳边的呼吸声和咒骂声似乎被隔进另一个世界,饥饿、疲惫、恐慌充斥着身体每个角落,他觉得灵魂越来越轻,身体越来越重,他没发现自己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弧度,嘴里发出吃吃的笑声,谁也没在意。
如果死亡光临有前奏,那一定是这样的......
咚!可死神光临不该夹着光,就像希望一样,应该是幽冷的,但又安稳,平静的就像回家........男人迟钝的眨了眨眼皮,耳边的混沌被一声粗哑的吼骂驱散:
“嘿嘿嘿!赶紧抬起你们软不拉几的手和脚,咱得在外面再被围住之前冲出去!”有人用力敲着铁门,哐哐哐的巨响,男人有点傻,他不知道临死前的幻觉原来这样充满生机。
“喂,小子!傻了,还坐在这干嘛?”眼帘里印出一双绿眼睛,隐隐的关切和混杂着安慰以及嘲讽的笑意让那双眼睛散发出飞扬的神采。
男人呢喃了一声:god....
头被狠狠拍了下,绿眼上帝粗声啐道:
“小奶娃,没有上帝,跟着队员们走,别指望神迹,想活命的把你吃奶的力用在逃命上!”
尘土眯了眼睛,他踉跄着跟着幸存者被半推半踹着推出这个地下车库,地面上仍是一片狼藉,废墟碎石,只有阳光,没有神迹。
他浑浑噩噩被塞进汽车,发动机轰鸣的声音让他隐隐找回神智,他嘴唇发抖:
“有人...来救我们?”
司机专心盯着前方,随口嗯了一声,车里塞的几个人和他一个反应,满脸难以置信,随即就是劫后余生的狂喜。他们都只是平头百姓,把所有力气花在逃命身上,他们甚至没办法弄到一辆汽车,一开始他们有二十来人,后来一点点减少,死亡夺去他们所有的勇气,不敢拯救同伴,不敢拿起武器——没人会来救他们,就像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救别人。
“跟着阙爷的车!跟紧了!”车子的收音机突然传出男人的大吼,司机眯着眼盯着前方的军车,也粗声吼回去:
“妈了个巴子,还用你提醒,跟紧的!”
所有车都开得很快,首车最大,一路势不可挡,碾过所有挡路的尸体,窗外景色风驰电掣般闪过,幸存者脑袋里没反应出那个“阙爷”是谁就被高速行使的车辆晃昏了头,等他们踩着虚软的脚下了车,马上有人给他们送来了清水和饼,然后他们才看清了那个从最前面的吉普车上下来的男人。
他面色冷峻,朗目星眉,丰润的唇瓣紧紧抿着,眼神锐利的扫视着周围,然后看向围坐着的幸存者,男人有双绿色的眸子,阳光下似乎带了抹淡金色,他勾起嘴角,锋锐的神情软化不少,他道:
“赶紧吃,我们只停留半个小时,然后就赶往安全区。”
人们本能遵从,火急火燎的把干巴巴的面饼塞进嘴里,灌水,塞饼...然后有的人还能用迟钝的脑神经想想,似乎以前在哪见过这双绿眼睛。
加油加水,车队又开始上路,行程总的来说是沉默的,但比起蜷缩在地下室朝不保夕来说,这种沉默等价于天堂的声音。终于靠近安全区的外围,接应的人到了城墙上,异能者抡出窗外,然后令人眼花缭乱的能量轨迹甩出,勉强阻挠了一下城墙外的尸群。
活人,面前有很多活人,都是陌生的面孔——幸存者们这才终于有了回到人间的真实感,有人带着哭腔骂了句:
“妈的,我们还活着!”
“嘿,还能活的更久咧!”前座的司机没有嘲笑他们,只是咧着嘴笑的狂妄。
最前面的吉普车突然打了个弯,绕到车队最后,狠狠将一只紧追不舍的丧尸撞了出去,古离阙的声音隔着老远传来:
“你们先走,我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