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菀皱了皱眉,手不觉得抚上了胸口,想以此来缓解一下心里头的抑郁。却不想,她的动作太大,以至于落入了长平的眼中,她的眼底,一闪而过了一丝的得意,望着孟菀瞬间苍白的脸色,笑的越发纯真:“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长平说错了什么让姐姐不开心了?”
明明一见到那张脸便觉得不安,可是那样纯真的笑容,任谁都不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孟菀只能按着胸口摇头:“我没事。”
长平仍是一脸的懵懂:“姐姐的脸色不大好,真的没事吗?”说着,还伸出手来,在孟菀的额头上一抹:“前几日还听谧哥哥说起,说姐姐的身子弱,如今瞧来倒是真的了,真真儿可怜,得好生的顾及着才是。”
又是一声谧哥哥,孟菀只觉得烦躁抑郁统统涌上了心头,她撇过头去,不想与长平多做纠缠,暮词那厢实在是看不下去,忙上前了一步,不着痕迹的将长平的手挡在了一边。
“太子妃,我家小姐身子不适,恐怕不能久谈,若是太子妃娘娘没有旁的事要吩咐,那不如。。。”
到底在长平的跟前不敢造次,暮词虽然十分的不喜,可是每个字都是斟酌再三小心翼翼。
长平讶了一讶,伸手在自个儿的脑门儿上敲了一下,立马就道起了歉:“都是我不好,姐姐还病着,我却拉着你说这么多话,是我的疏忽,姐姐不要怪罪才是。”
说着起身:“那我先走了,姐姐你好生的歇息。”
总算是走了,孟菀这才稍稍的松了口气,然而那口气还未来得及喘下,长平却又折返了回来:“对了,姐姐身子不适,谧哥哥有没有来瞧过?要不,待会儿子我让他来看看你,可好?”停了一停,又补充了一句:“一会儿他约了我去赏花。”
一派关切的模样,却让孟菀心口憋气,眉头皱的更紧了:“多谢太子妃的好意,不必了,我不碍事。”
一字一顿说的有些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在心头辗转。
赏花,陪着长平赏花,却无暇来看一眼旧人。
忽然想起一句话来,从来只闻新人笑,谁人听到旧人哭,大抵便是如此吧!
宝彤在一边儿实在忍不住,便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知道你能见到太子,至于这样显摆么?”
宝彤到底是性子急,不像暮词那样的知分寸,此言一出,暮词与孟菀均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而长平的面色更是瞬间一沉。
“这丫头不懂分寸,太子妃不要见怪。”孟菀忙出来打圆场,还不忘朝着宝彤使了个眼色:“赶紧给太子妃道歉。”
语气不容违拗。
宝彤咬了咬唇,望了孟菀一眼,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只是目光却是坚定,在那坚定目光的注视下,宝彤只好咬牙道歉。
“奴婢失言,请太子妃娘娘恕罪。”语气不清不愿。
长平那厢方才略略的有了笑意,甚至比先前还要浓上几分:“不碍事的,哪里有那样的严重。”
脸色瞬息万变,最后又恢复了一贯的天真烂漫。
“那姐姐歇着,我先走了。”
说了这一句,才在丫头的搀扶下,摇摇摆摆的走了出去,那道绛紫色,却在孟菀的眼前晃了许久。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中,宝彤这才忙不迭的开口:“主子,她明明就是来使威风的,干吗要对她那样客气,要知道,您入府早,那太子妃之位本该是您的,她不过是仗着有太后撑腰,有什么了不起的。”
愤愤不平的模样让孟菀心暖,只是暖过之后,便是彻骨的凉。
他们都在为她担心,她稍一不适这两个丫头便急的团团转,可是她的良人呢,却对此置若罔闻,甚至还要陪着旁的女子去赏花。
真是讽刺!
“好了宝彤,不要乱说话了,小姐已经够难过的。”暮词轻声在宝彤的耳边念叨了一句,望着孟菀单薄的背影,似乎,又瘦了一圈儿,不由得有些心疼。
“为何不说,我说咱们殿下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竟然这么多天都不回府来探望主子,真真儿是被那个女人迷昏了头。”
她尖着嗓子嚷嚷了一句,暮词还来不及捂住她的嘴巴,就听外头皇甫谧的声音低低的传了进来。
“本王哪里没心没肺,你倒是说说看。”
这话,让屋子里的三个人都是一愣,愣神间,皇甫谧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唬的宝彤一个激灵,双腿一软,作势便跪了下去:“奴婢该死!”
在背后议论小姐已是大不敬,竟然还是说的那样难听,也难怪宝彤会如此的害怕。
皇甫谧却只是淡淡的挑眉,“起来吧,没人让你死,不过你倒是要说说看,我怎么就没心没肺。”
淡淡的语气一如往昔,只是传入耳中,却让孟菀微微一颤,时隔不过三日,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她甚至都不敢回头去看,生怕这是一个梦,一扭头,梦便会醒。
宝彤那厢已经战战兢兢的起身,听皇甫谧问话,这才壮着胆子抬眸望了他一眼,只一眼,便忙又低了下去。
“奴婢失言,只是气不过才说了诨话,殿下别当真。”
皇甫谧脸色一沉:“适才还说的滔滔不绝,如今我一问便吞吞吐吐,看来你这脑袋真是不想要了。”
吓得宝彤又跪了下去,这一遭,却是死活不敢再多言。
孟菀终于回转过身子来,却不看他,只是望着宝彤,略略的皱了皱眉:“起来吧,我说过多少次了,别动辄就跪。”停了一停,方才抬眼望了皇甫谧一眼,“你这样吓唬她做什么,有什么事问我便好,哪里需要动怒。不过是适才太子妃来过,我们才在这里说了两句,难道这也不行?”
这样一开口,听起来像是解释,却句句是在维护宝彤,甚至隐隐有些不悦的味道在其中。
这让皇甫谧不觉一愣,随即深深的愧疚便浮上了心头:“这几日没过来瞧你,没有怪我吧?”
他的手很自然的揽过孟菀的肩膀,却被孟菀不着痕迹的避开,“太子不是要陪着太子妃去赏花吗?赶紧的去吧,别耽误了时辰。”
她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来,可是星星点点的氤氲扩散开,却有些小小的涟漪在其中,这让皇甫谧的眉心一挑。
“你。。。”他偏着头望她,眼底隐隐浮上了一丝的希冀,“你在吃味?”
这个认知让他十分的欣喜,她素来情绪内敛,两人认识这么久也都并未表露的太过欢喜他,如今竟然有吃味的征兆,这让他十分的欢喜。
她吃味,那便是在乎,这让他怎么可能不欢喜。
孟菀的面颊一红,竟有种心事被看穿的感觉,对上他的目光,她又低下头,矢口否认:“没有。”
她才不会做吃味那样没品的事,她与皇甫谧想的不同,在她的概念里,吃味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自认不如长平,自认她与皇甫谧的感情经不住考验,是以她不会吃味,决计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