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一种病,可以令世人十分压抑,封闭自己,却又无法克制,甚至继续纵容下去。
医学上有的一种称呼就是精神病。
有这种病的人自己不知道,而现在有这种情况的人恰恰就出现在沈云楼身上。
她的心灵脆弱不堪,虽然自己不知道,但周围的一切实物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刺激,是无形的无觉的,她也一无所知,也就让病根越扩越大。
换了一个陌生的朝代,同嫡姐相攀比,费尽心机,用尽手段,没有过强的心里建设,使得她渐渐有了这样的迹象,而后的日子里,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她甚至已经放弃了繁杂的手段去谋略她想要的,而是非常简单的心里,要与不要,得与不得,如果争取不到了,那就毁了。
这种迹象在今日越发严重。封闭的屋子里,黑暗让人窒息,她座前就跪着双柔和抱琴二人,一颗两颗豆大似的汗珠就顺着她们的额头流下,身上的衣服也被浸湿了。
房里呼吸粗重,一旁是双柔忍不住吞咽了几下津液,在静默中很是清晰,可抱琴知道,这不是渴望的心情,而是由紧张和恐惧引发的。
“阿舅叫我委曲求全,再等一个月后,太久了,我等不了啦。”今日的沈云楼妆容娇艳,好似要随时出门参加宴会一般,而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大正常的光。
越发娇柔的声音在房里响起:“你们可知,我呀,好久前就做了一个梦,一个好梦。”
梦里,她光芒四射,受敬爱慕,才华横溢,风雅无双。
沈玉珠算什么?
沈府算什么?沈意、钟氏、沈玦……他们通通都被自己玩死了,那才是真正的大快人心啊。
可惜,梦是短暂的。不过一夜,睁开眼处境又是原本的模样。
当真叫她……叫她好不甘心!而后,日复一日,她终于太过于执着那一场梦,才会到今日叫来她身边自认为最忠心可靠能干的两个丫鬟。
“我只有你们二人啦,我最信任你们,乖,可不要辜负了我啊。”她轻抚着桌上好几匹已经破破烂烂的布料,柔声细语的说着,叫偷偷抬眼的双柔吓坏了。
“听话,我叫你们怎么做的,便就怎么做。等事成以后,我会好好奖赏你们的。”
“双柔,你不想有绫罗绸缎吗,有大院子住,有丫鬟服侍着,还有你老爹老娘,想想你日后的荣华富贵的生活吧……”
“抱琴,我知道你想嫁人……不过没事,我早已给你选了门好亲事,只要我一出嫁,你就能成为新妇了,那个少年是我阿舅下属的儿郎,姓莫,你还记得吗?”
荣华富贵……未来的生活……双柔心中渐渐点燃了火把,仿佛已经投入到那编织出的荣华富贵里的瑰丽生活去了。
沈云楼的声音还在继续,她今日格外的温柔,无论说什么都是柔情似水的模样。
而只有抱琴保持着清醒,她听了沈云楼的话只觉得恶心。姓莫的那个少年比她要小上四岁,且他阿爹就是楼娘子阿舅身边跑腿的,不过是有些小聪明被选作做一些腌臜事情罢了,可想此人会养出什么样的儿郎了,偏楼娘子还会以为自己是双柔这样不谙世事的小女郎一样好骗……
什么好婚事,就是嘴皮子一碰,一句话罢了,无论自己日后到底过的是好是坏,哪里会与她有关系呢?
况且……自己心爱的情郎已经在家乡等着自己了。
于是等沈云楼目光幽深的盯着她们的头顶看了半晌,幽幽问道:“想好了吗,事成以后,我们都能得到各自想要的。”
双柔虽然微微抗拒楼娘子叫她做的事,可还是抵挡不住对荣华富贵的渴求和期盼,她偷偷看了抱琴一眼,然后一狠心一咬牙,呼吸加重,捏紧自己的手猛地点头。
“那,抱琴你呢?”沈云楼目光一转,定在抱琴身上,双柔也复杂的看着她,半担心半期待的想着。
担心是怕抱琴不答应,到时候会坏了自己和楼娘子的事,嘴一张若是说了出去,到底会害死她的。
期待的则是自己将要做下的罪孽有人分担,她就不会是独独一个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