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萱同沈玦的婚事,缓缓再议。最近几日,沈玉珠突然忙碌起来了。她年纪渐长,钟氏也是说话算话的人,是以如今教她治家,府中拨出一些事来让她做主。
沈玉珠自己名下有十家胭脂水粉的小香铺,五家珠宝商铺,还有三家衣料铺,都是钟氏一年又一年慢慢拨到她名下的。在她小的时候,钟氏一直为她掌管,如今她长大了,首先治理的自然是自己的产业。
今日方见了这些铺子的掌事,钟氏走后,她自己敲打一二,好让这些掌事知道,莫要以为换了主人,便会偷摸耍滑。这是提醒,初次相谈,各自不知双方本事,还是相互为敬的好。这方又送走最后一位小香铺的掌事,路上的丫鬟回来时兀地被拦住。
“楼娘子。”
“哎,紫嫣,怎地你今日来来回回的送走了好些客人,他们是谁啊?”许久不见闹腾的沈云楼含笑问。
紫嫣心道晦气,面上不动声色的打量她几番,发现她好像变了,方才走路的姿态都变了花样,看来很是修习了一番礼仪。再看看这女郎脸上的笑意,居然少了之前一点天真烂漫,好似高深莫测了不少。
奇怪,这是去哪里修行了?
“是大娘子名下铺子的掌事,今日过来交接罢了。”
沈云楼狠掐了自己大腿根一把,稳住,稳住,“铺子?原来我阿姐名下还有这等产业啊,是什么铺子,做什么生意的?”她掩去嫉妒,想着新换的先生说的话,小不忍则乱大谋。
紫嫣这时镇定的看着她,道:“楼娘子,这些铺子都是女君自己名下的,此时大娘子渐长,自然理所应当转给大娘子罢了。若是楼娘子无事了,原谅奴婢告退了。”
沈云楼脸色微僵,不过很快又缓和了,“好。你去吧。”待紫嫣一走,她脸上笑意再无,咬牙对近日新宠上的丫鬟檀雪道:“这丫鬟是甚么意思,我不过问问,怎地还是我想要那铺子了?”
檀雪人机灵会说话,前些日子抱琴说话做事让楼娘子看不惯了,故又提了她上来服侍。虽然楼娘子不受宠,但主子还是主子,檀雪看的分明,轻言细语道:“娘子莫气,她也不过是个丫鬟子罢了,再怎么着在您面前,都不可无礼的,何必同她一般见识呢。”
沈云楼自己心思七扭八扭的,内心深处有被紫嫣之前说中的难堪和尴尬,可她自然不肯承认,现下檀雪这么说自然愿意听也愿意这样想。
不过是个丫鬟,瞧方才在她面前还不是要恭恭敬敬的?
不过,沈云楼一想到这一上午的,她得知沈玉珠派人来来回回接送了十几位掌事以后,心里也不甚得劲儿。可见这沈玉珠有多少财产了,虽说此时还只是一点,可也是身家之物啊,哪像她一点也无。
此时沈云楼忘记了,她那床底下放着的小盒子里就有几家生意尚好的铺子,虽不多但还是有的,且她还忘记了,那些铺子都是钟氏自己的,她自己女儿不给难不成还给一个庶出的女儿?哪有这样说话的呢,沈云楼自己心小,哪怕不承认,眼里,嘴里还是酸的不行。
“走,我们去她那儿做客去。”沈云楼道。
沈玉珠方打发了掌事,歇息不过片刻,连刚上的茶都还未凉,就有人告诉她,那许久不曾出现却在她掌控中的沈云楼要来了。
“怎地这般缠人,大娘子还未歇息好呢!”紫嫣咬牙道。
沈玉珠见她似是不耐了,便打发她去厨房,留了侍书侍语在身边。想到紫嫣回来告诉她,路上碰见了沈云楼,还一番打探自己商铺的事情,现下自然知道这人此时过来时干什么的了。
“先去厨房,待她走了再将吃的端过来。”
紫嫣离开后,侍语在一旁道:“大娘子,听紫嫣这么一说,好像楼娘子有些不一样啦,勤奋上学,也不知得了先生什么指点。”
沈玉珠笑,指点?哪里什么指点,不过是那旧人,一一出场罢了。
她先前还不知道,放人去查了以后才晓得,阿爹给沈云楼换的先生,竟然是那杨氏隐形换名了的同胞弟弟,这可瞒的甚紧啊,若不是她派了好几拨人去查,怕也不知他们竟然有这一层关系的。甚么有名之士,怕是阿爹也一时未察被瞒住了。
如此想来,上辈子的沈云楼,有机有智,怕就是这位瞒的密不透风的舅舅给她出了不少谋划。
“你且让她进来,她来我院子请安是应当的,哪有不见的规矩?”沈玉珠淡淡道,她目光盯着侍语,也是要让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且以后还有更棘手的事情,她身边可不能就让堪比普通商户嫡女的贴身丫鬟一无所知。
嫡,任何庶都不能越了过去。她如今在这位置上,只要沈云楼出现任何差错,哪怕是小是大,她皆有理由管束。以前她是不肯管,吃了苦头,狠狠摔了一跤,磕的满是血后,如今懂了,哪怕再不愿意做的事情,都要咬着牙去做,像他们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她更是得小心。
沈云楼既然能忘恩负义,不记沈家养育她这么多年的恩情,还做出灭门之举,实在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