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分了!”
这是来自春儿心底最深处的一声呐喊。
而此时,夜深人静,月黑风高,春儿少年正蹲在皇宫最高的摘星台顶上,眺望着下方正陷入在寂静夜色里的皇宫,再往前过两重殿,就是东临皇帝的寝宫翔龙殿了。
殿阁廊檐下的宫灯闪烁,也不过就能照亮那小小的一方空间,照射不到他的所在之处。还有那不时行走的火把代表着大内侍卫巡逻而过的脚步,虽不至于密密麻麻,却也星罗棋布、纵横交错,在整个皇宫里交织出一张巨大的网。
春儿蹲在屋顶阴暗中,看着下方不停走动交错,让人几乎找不到空隙的侍卫们,咬着手指在心里恶狠狠的将那一个比一个没良心,更变态的三人给咒骂了个遍。
魂淡啊,竟然叫他一个人进皇宫里来,目的就是得到那一幅藏在翔龙殿暗室里的画像,那幅据说是安贵妃,也极有可能就是他母亲的画像。
身为人子,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母亲的画像竟被别的不怀好意的男人收藏?这简直就是耻辱!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要亲自去看一看那幅画像真身,临摹的终究还是有些不能让人确定,而四个人中,再没有谁能比他更有资格去验证那究竟是否真是他的母亲。
可该死的,你们倒是随便出来一个陪我进宫啊!
他满腔悲愤,简直无法平静下来。
蹲在那儿又将那三个对他不管不顾不关心,只将他推了出来就任由自生自灭的魂淡从头到脚的问候了一遍,终于觑了个空隙,倏的从屋顶阴影里飞窜了出去,静若无声,快若游龙,在两队侍卫交错而过的瞬间,他飞速的从那一点空隙中穿过,直到了摘星台对面的殿宇顶上。
他飞掠的身姿极漂亮,哪怕他一身黑衣几乎融入黑夜,又因速度太快而只看得见一道浅淡的虚影,但此时也到了这附近的楚玥还是正巧看到了,差点没赞叹的吹出一声口哨。
直到春儿再次隐入黑暗中,她才微微侧了头,语气为难又歉疚,笑容却格外的不怀好意,“我们明知道有直通皇宫内院的密道,却没有告诉他,还让他从外头一层一层的闯进来,是不是不太好?”
楚离大人依然一身骚包的大红色,只是略微款式有些不一样,更便于行,此时就站在楚玥右侧,闻言一脸的无所谓,话说得更叫一个云淡风轻,“在下也是今日才知晓这些密道,倒是承蒙七殿下如此信任在下,将这般重要之地坦诚相告。”
言外之意就是,陷害春儿独闯皇宫真的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也确实今天才知道,皇宫地底下竟藏着不少的暗道,而且君殇竟似乎对此很是熟悉。
不由看一眼楚玥另一侧的君殇,目光有点儿晦涩。
但君殇只将他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楚玥的身上,哪怕察觉到了楚离的视线也无动于衷,更没想要对他解释下有关于这些暗道的问题,只是默默的拉着楚玥又钻进了暗道之中,而此处入口与刚才他们出来的那条密道出口竟是相距不足十丈。
在进密道前,楚离忍不住顿了下脚步,看一眼周围高墙,又回头看了眼看不出丝毫异样的那出口所在位置,禁不住的嘴角弧度变大,目光闪烁,在黑夜中显得格外鬼森森。
然后,他也跟着一起进了这另一条密道。
入口在他进去之后就又重新关闭,严丝合缝,再看不出丝毫的异样来。
此处再次回归安静,不久便有一对巡逻从这里经过,并没有能发现任何的异常,安然走过。
在楚玥他们穿行于地底的时候,春儿也在小心的避过明卫暗卫,朝翔龙殿不断的靠近,期间可谓经历了无数惊险,好几次都只差那么一点,就要被森严的守卫们发现。
不过总算,他还是有惊无险的到了翔龙殿外,只需再进一步,就能进入到这皇帝的寝宫之中,而寻找且进入密室之法,他在出发前就已从君殇的口中得知。
那真的是极有可能就是他那流落在外的兄长那,他怎么总有种如坠梦里雾中的不真实感?
他蹲在翔龙殿上,定了定神,然后一个倒挂,顺着君殇先前告知的路线,顺利的落进了翔龙殿内的一出屏风之后。
翔龙殿内是与外面截然不同的灯火明辉,透过屏风,他隐约还能看到外面有人影晃动,隐约的有不少说话声传来,似有不少人,可惜听不真切,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
春儿站在屏风后不由屏息,暗道来的真不是时候,都这么晚了,这皇帝的寝宫里怎么竟还有这么多的人那?这是在干什么?
半夜三更还商量国事,是这皇帝太勤奋还是所商量的事极重要?只是,楚离那魂淡好歹身为东临右相,怎么与大臣商议大事竟都没有召他前来?
春儿的心,一瞬间被好奇充满。
没办法,谁让他刚在不久前得知母亲当年失踪竟是因为被掳来了东临,还被迫当了东临的贵妃,这让他如何对这本就是相互敌对的敌国有半点好感?自是对他们的一切事情都格外关心,尤其还是如现在这般,半夜三更,关起门来且都没有召楚离这个右相和君殇那个祁王前来的,在偷摸摸商量的大事。
怎么有种好像正被人算计的感觉呢?
他躲在屏风后,忍不住的朝那边移动,悄悄地探出了视线。
却可惜,他此时所在乃属翔龙殿内殿,探出了脑袋也只看到那边的两三个人,其他的都被遮挡了,那边的声音传到这里也已不清晰,只能零星听清几个字而已。
如此情况,倒是个他趁机进入密室拿取画像的好机会。
可……
那零星听到的几个字词,怎么让他这么在意呢?
七殿?楚相?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