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黄不明的光线投射下,她看到了方信祁穿着黑色衬衫的一抹笔挺身躯,伟岸如鹰一般的站在石阶上。
本就身材足够高挑完美,方信祁站在石阶上,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震慑着夏帆,让她哪怕别开眼不去看他,却依旧能够感受到他周身的强势,无孔不入的蹿入到自己的发肤的每一处毛孔。
用复杂的目光,带着哀切的深睨了一眼方信祁,夏帆抿紧着唇,将身体上面全部的力气都传递到手心上,然后撑起自己的身体,让自己把身体努力的站起。
站在不远处的石阶上,方信祁倨傲的俯视夏帆,看到她一张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变得如同灰槁一般煞白色的脸,心脏某处,有种被刀子凌迟的感觉,让他心脏残缺的那一角,钝钝的痛着。
刚刚夏帆踉踉跄跄的出了公寓,他身体僵硬的站在原地好久,一时间就好像是忘了时间还在流转一样,就那样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有多么复杂的想着之前的林林种种。
两年前的一幕幕,再度如电影倒带回放的零散片段一样冲击着他的感官世界,他不自觉的扬起下颌的弧度,有一丝无力,溢出削薄的唇瓣。
那些鲜血淋淋的场景,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不断的清晰呈现着,何况是夏帆,她怎么可能忘了那些久病成医的疤痕。
指不定,那些不堪的过往,那些不堪的记忆,就像是定了钉子的烙印一样,残酷又阴狠的落在她的记忆深处。
知道夏帆忘不掉,也知道她的性情如何,思绪从飞脱中收回的方信祁,凭借着本能反应的开门,速度很快出了公寓,下了楼。
到了楼下,夜晚的风丝,有些薄凉,将他如墨的碎发,吹得零散,一如她此刻的心情,复杂、凌乱……
他站在不远处,居高临下的看到夏帆的小身子,蜷缩的像是一个小刺猬一样背对着自己、蹲在路边,绰绰约约不明显的光线落在她的周身,将她本就小的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小身子,笼罩的更是削瘦不堪。
搁置在裤兜里的手,不自觉的握紧着,他原本英气逼人的眉宇间,就像是在做着一个让自己难以下定决心的决定一样,让他一时间想要上前去搂抱住这个小女人,还担心她对自己的排斥,让她对自己更加的厌恶。
站在与夏帆保持足够远的距离那里,方信祁将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她的身体上,当听到她声音都在颤抖着的和梁倩、和蒋驰打电话,说着夏柏的事情,他对这个小女人的放不下,就像是疯狂抽高的苔藓一样,不断的凌迟着他的理智。
他不知道这个小女人到底是怎样一个重性情的人,她自己本身就快要没有了生存下去的力气,却还要ying侹着,时刻站在其他人的角度和立场,尽她自己的可能,去帮他们想着那些事儿。
对夏帆是又气又心疼,他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矛盾的心理,以至于,他灰色的眸底,荡起一抹心疼,他都没有察觉。
夏帆不想去看方信祁,执拗的将身体站起来以后,没有管其他,咬紧牙,迈开步子,往小区门口那里走去。
她现在没有过多的时间去耽搁了,夏柏的事情迫在眉睫,不光光是自己二婶那边的担心,更多的,她是怕夏柏承受不住这些,闹出什么自残,乃至于自杀的事情。
虽然说夏柏一直以来都骄纵惯了,哪怕是家族没落了,她依旧觉得自己是那个千人chong,万人疼的大小姐,但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一个弱女子的身上,对她来说,无疑是最残酷的对待。
而且依照她一直都心高气傲的大小姐形象来说,成了落魄的买yin女,承受那么多不同种族,不同肤色男人的恶心对待,她觉得自己二婶的担心并不道理。
由夏柏,夏帆不自觉的想到了两年前的自己,同样是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状况,自己想要反抗却没有反抗可能,只能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一样,承受那么多本不该是她承受的暴虐对待。
推己及人,她的心,不禁泛凉。
紧了紧手指,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一张煞白的脸,在清冷月光的光线折射下,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样,透明一样的落下惨白、无力……
步子刚移开两步,头脑上面那阵无力的眩晕感,再度席卷了她的感官世界。
脚下一滞,她险些跌了一个趔趄,好在她反应及时。
无力的摇了摇头,让自己头脑见那股难受的感觉,消弭开以后,她又一次咬紧牙关,偏执的移开步子。
只不过自己这次没等走开几步,自己的手腕,就被人从后面给扯住。
方信祁拉住夏帆的手腕,收紧掌心。
“你累了!”
他薄唇间轻吐出三个字,很轻,却带着对她的关心。
不屑于这个男人对自己说得每一句话,夏帆想到两个刚刚在公寓那里的对峙,不由得从脚底那里,开始蔓延开一阵蚀骨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