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个疑问,她又回到4楼,轻手轻脚地逐一经过每间包房。这里的包房大门都是带小窗的,从外面可以窥见里面的一隅,但处在走廊一头一尾的两间包房,却是大门紧闭,且不带小窗。
她将耳朵贴上了其中的一扇门,屏气凝神地听了听,里面似乎有几个男人在交谈,其中一个人,被他们称作“七爷”。
舒瑶心里一沉,不敢多作逗留,蹑手蹑脚离开,走向了另一头的那间。
这扇门里,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她咬唇沉思片刻,试着敲了敲门。
出乎意料的是,竟然有人开了门。
那人从门缝中探出头来,打了个哈欠,口气慵懒:“换班时间到了?”
舒瑶灵机一动,点了点头:“是的。”
然后,大门敞开,一幕惊心动魄的画面呈现在她的眼前。
尽管光线很暗,她还是看见,两个男人赤着身趴在粗糙的木板上,背上布满了杖责的血痕,双目闭着,不知是死是活。
舒瑶只觉得心惊肉跳,下意识地想要离开,却被那人拍了拍背:“这里交给你了,最好劝他们吃点东西,别弄出人命了。”
“噢……”她敷衍着,目送那人关门出去。
视线再转回来,只见两个男人的身旁都放着一盘完封不动的饭菜。她蹲下身观察,这才猛地看清这两人的脸。
——竟是那晚在滑雪场遇到的教练!
她的全身毛孔都浸着寒意,却不得不壮着胆子,开口询问。
“两位大哥好,小弟新来的,想知道七爷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们啊?”她极力压着嗓子,让自己听起来像个男人。
地上趴着的男人几近奄奄一息,当然听不出她声音的异常,只是瞥了她一眼,然后气若游丝地说了一声“妈蛋”。
“什么意思?”舒瑶追问,同时悄悄按下眼镜开关。
男人沉声哀嚎:“我们差点将庄总的女婿误杀,你说七爷能饶了我们么……”
她又问:“不是七爷叫你们去做的吗?”
“七爷叫我们对付那小婆娘,谁知道庄总女婿会一起来,大晚上我们没认出来……”
“七爷为什么要对付一个小婆娘啊?”
“不知道……”
“那婆娘死了没?”
“应该没死……她和庄总女婿坐着缆车一起掉下去的,要死也是一起死,那我们早就活不成了。”
“庄总和七爷什么关系?”
“顶头上司啊。”男人无力地瞥她一眼,满脸的络腮胡子,极其沧桑潦倒。“小弟弟,你还真是新来的……听哥一句,黑社会没那么好混……能回家就回家吧,别趟这个浑水……”
他说完似乎再也没有力气,阖眼休息了。
“好,我知道了。”舒瑶关掉眼镜上的电源,轻轻起身出去。
走廊里,一拨人马迎面走来,清一色黑色西装,威武高大,阵势浩荡。
舒瑶心中一沉,步伐微有些慌乱。可她要走向电梯,必须与那些人会面。情急之中,她决定与他们擦肩而过,走到另一头的安全出口,从楼梯下去。
但即便如此,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那位七爷还是注意到了她,且眼色凌厉地盯着看了好久。
她咬着牙,即便已经毛骨悚然,还是强装平静地快速通过了。
回到二楼,她走到一间包房外,并不进屋,只是从小窗里递了个眼色。彼时,林嘉顺正在灯红酒绿中左拥右抱,看上去十分荒诞,与他平日冷静自持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他收到舒瑶的眼色后,立刻借故出来,与舒瑶会合。
“怎么样?”
她扶了扶眼镜:“都在这里了,赶快出去,报警。”
他笑了笑:“太好了。”
舒瑶却神色紧张,步履匆匆,适才擦肩而过时,那位“七爷”凌厉的目光令她胆寒。
“我们赶快走!”她拉了拉林嘉顺的衣角。
“瑶瑶你怎么了?”林嘉顺感觉不对。
“我刚才遇到七爷,他好像认出我了。”她气息不稳地说。
与此同时,两人已走到一楼大厅,大厅里依然灯火辉煌,却不见一个人影。林嘉顺直觉气氛不妙,当机立断地推开舒瑶:“你从后门走!”
舒瑶心领神会,转身进入一个拐角,就往后门走了。
她一路小跑,没过多久,便听见外面传来了急促刺耳的警笛声,此起彼伏,令人心惊。
警察这么快就到了么?她怔了怔,突然想起林嘉顺之前在耳边说的那句话。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嘉顺一定是提前布置了警力埋伏,收到她确切的消息后,才通知警方包围这里。
她稍稍松了一口气,步履也缓下来。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警笛的鸣起,已经惊动了这里的核心人物。七爷在一帮人的掩护下,也匆匆赶往后门撤离。
舒瑶走到这里,竟与敌人狭路相逢!
这一次,七爷同样盯着她,目光较之前两次,更加的歹毒、凶狠!
“捉住这个女人。”他冷声吩咐。
那些高大魁梧的下手,起初没听明白老板说的“女人”是何意,谁知舒瑶惊慌之中被一块石头绊倒,她摔倒的一刹那,短发套也飞了出去,一头瀑布般的秀发迎风飘扬。
那些男人望着她,嘿嘿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