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他端了一锅豆浆,幸好避让及时,才没洒出来。瞧她那仓皇失措的样子,真是想骂都骂不出口呢。
“鸡汤都熬干了吧?”她踮起脚尖往厨房张望,还好,不像是着过火的样子。
“你睡着了,我送过去的。”
盛桐把奶锅往桌上放,陈静言赶紧摆隔热垫。
哦,原来她等着等着就睡过去了,全靠他……
不对啊,她明明是窝在沙发上,读一本荒木经惟的《感伤之旅》,怎么会从他床上醒来?春姨不在,那是他给换的睡衣?
“去洗漱,吃早餐,上课要迟到了。”
盛桐也有些不自在似的,低头摆出两个青花瓷的粗陶碗。她见他在碗里放上虾皮、油条碎、酱油,再用滚烫的豆浆一冲。另有一个日式长盘,放着粢饭团。旁边又有一碗红得发黑的车厘子,洗过了,水珠正在滚下来。
“我……”
“就脱了外套,”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刚发过烧,才好了,睡得跟猪一样。”
“那你……”
“我睡客房,初一作证!”举起一只手,作发誓状。
很少见他如此紧张,也可亲可爱呀。
说到初一,初一便真的一个箭步冲出来,摇着大尾巴,在他们的腿间蹭来蹭去。
好吧,姑妄言之,姑妄听之。谁叫那狗怎么看怎么像他的同谋呢?
吃着早餐,盛桐忽然说,“要不你就住这里。”
啊?是邀请同居的意思吗?陈静言忽然想起julie。朝夕相处的室友,因为男女关系处理不善,突然陷入那样悲惨的境地,她怎能不害怕?
“我住宿舍,平时也就冲照片才过来一下,”盛桐顿了顿,“你那个室友……我不放心。”
哦,原来是怕王诗然再骚扰她呀。
心一下子敞亮了,笑笑地对他说:“没事的!”
他也不勉强,搛起一个粢饭团,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
“你太瘦,要多吃。”
滋味软糯,真像小时候家里惯常吃的呢。
一问,果不其然,“春姨知道你是同乡,特意做了很多,冰箱里冻着,随时可以热来吃的。”
真的好久好久,都没有这样温馨的感觉了,家的感觉。
“谢谢……我都不知道,能为你做些什么……”
盛桐深深凝望着陈静言,没有回答。
他的心在说,“傻瓜,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永远不要欺骗,不要背叛。”
窗外是雪后特有的响晴天。繁盛都会,万丈红尘,因着这素裹银妆,竟显得遗世而独立了。
今夕何夕,在这大大的城市里,有一个小小的餐桌,和一个爱慕的人相对,真希望时间永远不要过去。
盛桐还没走近教学楼,就觉得气氛不妥,从那边过来的同学无不交头接耳,并对他指指点点。虽则平日里,他也经常享用注目礼,毕竟没有这样明目张胆。
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到一半,忽见到水门汀上铺了红毯,洒了花瓣,顺着一袭长长的蕾丝裙摆望上去,是文薇。
他忽然理解刚才那些人的表情了。
她把自己扮成新娘了,在这冰雪消融、零下三度的上海冬天!
“搞什么,行为艺术?”盛桐立在楼梯拐角处的阴影里,不动声色。
文薇见到他,美丽的脸庞立即绽放光彩,双手拎起裙摆,仪态万方地向他走来。
“我美吗?”
她一边下楼梯,一边盯着他的眼睛。
“拍艺术照?”盛桐决定继续装傻,“今天天气倒不错。”
“不,盛桐!”
文薇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自己撩开面纱。
身为f大学的校花,她今天确实美得惊人,抹胸款蕾丝婚纱,将身材勾勒得玲珑有致,尤其是那半露的酥胸,足以令每一个雄性动物鼻血狂流。长达两米的鱼尾形拖尾,在她身后的红毯上,摆出成华丽的阵仗。而那张浓丽的脸,此刻越贴越近,对他说着热切的话语。
“我们是这个世上最适合彼此的,我今天来向你求婚,娶我吧!”
事情来得太突然,他得想想怎么拒绝。毕竟,也是几年的朋友了。
文薇一个手势,眼镜姑娘打开投影仪。影像被投射到楼梯间的白墙上,正在他们头顶,配着一段浪漫的小提琴。
“我们认识两年半,拍过几千张关于你的照片,都在这里了。”
她说着,拿出一个蓝色丝绒盒子,举到他面前。
“戒指我都准备好了。如果,你考虑到学业,暂时不想结婚,也可以先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