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王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慢条斯理地问:“六姑娘此话何意?”
还没等齐青玉答话,大概不喜烛光的明暗不定,取出一颗丹霞夜明珠来,置换掉银烛台上的烛座。
明暖的光芒收起,室内被热烈的霞光占据。
人面也罩上一屋丹色,说不出的艳质流光。
玉人一双。
不过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卑恭屈膝。
“本王昨日听说,有人库里的宝贝比本王还多,听全后来全部到了你这里。”怀王诡异莫测的眼神突然闪烁着贪婪之色。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齐青玉心里怎么就起了一种厌恶感。
“有理。可是你刚才说之话是何意,还没答本王?”怀王扬眉,疑惑地看着齐青玉,像一头吃饱了的无害的猛兽,躺在日光下闲散地瞅着跟前的猎物。
“殿下,民女有银子,能用银子换取自由吗?”
“你有多少?”
“一千万两。”
“挺多的,本王考虑一下。”怀王答得爽快。
“殿下,吴冰蚕,你知道吗?”齐青玉以为他心情好,壮着胆子提问。
“梁少初还没成功营救,就想救吴冰蚕?”怀王看着齐青玉,觉得她天真得可爱,可爱得完全没有任何观赏价值。
齐青玉霍然站起,紧张地问:“救?”她没听错吧。
“看在你把李大将军迷得七荤八素的功劳下,本王透露你一个秘密。”怀王今日变得十分慷慨。
“请怀王示下。”齐青玉急不可耐,往前走了一步。
“什么?”怀王不明所以地瞥了她一眼,居然装傻。
齐青玉气得说不出话来,又不敢翻他白眼。只好低着头狠狠地瞪着地面上那块晕染了霞光的白色波斯毛毯。
怀王对她的怒气视若无睹,突然以手中的折扇微微托起齐青玉的下巴,赞道:“常言道女大十八变,是不是你还没十八之故,怎么这脸一点没变?果然还挺美的。”
他弯身凑近,点了点齐青玉的绛唇,笑问:“这里。他尝过了?”
齐青玉直觉侮辱。生气地拍开他的扇。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怀王手中的折扇居然就随着齐青玉的小手扫落在地。
“哎,若是名家所制。本王再买就是。可这是皇上御赐,送你法办,你叫本王于心何忍?”怀王瞅了眼齐青玉不盈一握的腰枝,又瞥了眼地上无辜的折扇。俊美的凤眸流露出可惜之情。
齐青玉突然变得怒不可遏,整个人跳起来。使劲地跺地上的折扇——这就是皇权的象征吗?
这就是叫你们杀我三千家人的权力吗!
去死,去死!
凭什么这样残忍?
很久后,齐青玉跺累了,气喘吁吁地瘫在地上。
悲伤的泪水成河。浸湿了昂贵的波斯毯。
一直冷眼旁观的怀王,神色有些阴沉。
按理说齐青玉这种行为,等于践踏他的权威。寻常人这样做,恐怕早就没命了。
诡异的是。怀王这晚,度量大得惊人,根本没生出要与齐青玉计较的意思。
只是她对皇家之物所表现出的怨恨与惶恐,令他的心升起了一股怪异之感,虽一纵即逝,却是微微牵动了恻隐。
“吴冰蚕四年前前往晋阳时失踪,如今皇宫里面那个吴冰蚕是假冒者。”
齐青玉心跳突然漏了几拍,倏地回首,惊讶万分地瞪着怀王。
“落在谁手上,聪明如你,不需要本王来点明了。”怀王眨了眨眼,邪美的黑瞳闪着意味深长的光芒。
齐青玉感觉自己离开火坑的双腿忽然之间又泥足深陷。
原来宫里头那个,上一世宫里头那个并不是真的吴冰蚕,那太后为何会中毒,就解释得通了。
因为以吴冰蚕傲雪凌霜的品性,绝对不会为了任何事出卖自己的人格。
齐青玉手心发凉,心肝发寒,就是把她放水里煮,也温暖不了她。
“六姑娘,你怎么了?”怀王眉宇浮现忧色,话锋一转追问:“刚才你说放谁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