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不相信杜恪辰对她的感情,只是帝王之爱,能维持多久,他能苦守三年只为她的归来,是因为她在感情最浓时离开,以致于让他郁郁不欢,终成遗憾,才会有了他寻妻之举。可随着时光的流逝,她容颜不再,可宫中各色女子青春依旧,容貌更胜于她,她又该如何维系与他之间那份至诚之情。
看到高敏被他抱在怀中,她承认自己心中有一团火,想要把这后宫尽数焚尽的冲动,告诉他绝不可能再让任何女子近他的身。可若是还在凉州,若他还是厉王,她当然可以直言不讳。可如今他是帝王,而她却是罪臣之后,即便是开朝之初有诸多的误会或是冤屈,可夏辞西是真的兴兵谋反,而钱忠英也因此辞官归隐,她已再没有强大的母家为她撑着最坚实的后盾。
“朕与她只有兄妹之义。”
钱若水撕了一个胡饼放入他的碗中,“陛下莫要忘了,她是您的嫔妃,而非兄妹。若是只是兄妹,又如何要纳入宫中。您没有权利让她在后宫孤单一生,这固然是帝王所为,却非一个男人该有的举动。”
“你这是在怪朕?”杜恪辰停下进食,认真地看着她,“你这是要朕遣散后宫吗?”
钱若水继续掰着胡饼,“我可不敢,天天悠悠之口,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我淹死。更何况,我已是千夫所指,先是云氏后人,又是改嫁他人,如今再度回宫,又占了中宫之位,想我死的人很多,没有必要把落一口实于他们。”
“当今之势,是先举行封后大典,其他的事情再从长计忆,你且放宽心,这勤政殿除了你,再不会有任何人踏足。”
钱若水满不在乎地浅笑勾唇,“有了太后的旨意,也不是什么难事。”
“高敏她……”
钱若水抬头,“我不想知道她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杜恪辰没了进食的**,把碗一推,默然地看着她。
钱若水回宫后,多次求见柳太后遭拒,她也就没有继续贴冷面的习惯,秉承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划地而居。
可没想到,柳太后倒叫人来传她谨见。来人是她宫里的柳嬷嬷,以前看着病怏怏的,回了宫里精神焕发,脸色红润,腿脚也利索了。
钱若水让人给回了,原因是偶感风寒,怕把病气过给太后。
柳太后听了之后,大发雷霆,“她倒是端起了架子,也不想想自己的情形,没有娘家的支持,她连封后大典都没法如期举行。且看着吧,看到时候谁胜谁负。”
“依奴婢看,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钱家已经失势,还当自己是权倾朝野的世家千金。”柳嬷嬷咬牙切齿,“这种人最是留不得呢!”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除掉她?”
“太后您想啊,她这个人清傲张扬,最易得罪旁人,这萧家、楼家都与她有旧怨,一个是门下侍中,另一个官拜礼部尚书,都是陛下的左膀右臂,陛下又岂会为了她得罪重臣。说到底,是天下重要,还是女人重要。以前陛下是宠她,可那是在凉州,无关痛痒,也不涉及利益冲突,如今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陛下自然不可能因为她而寒了朝臣的心。”柳嬷嬷句句切中要害,不愧是多年宫中浸淫之中,知晓朝堂的利害冲突。“况且废帝不也是专宠而遭至惨败,陛下不会不明白当中的利害。若是想除掉她,其实还是要陛下自己动手。”
“让皇帝动手?这怕是不能够吧!”柳太后怎会不明白杜恪辰对钱若水的感情,若不是因为她,他只怕也不会要这个江山。当初夺位时,她就不在京城,全靠钱若水和钱家为他卖命,以致于柳家到最后都没有捞到好处。尽管钱忠英辞官归隐,可钱氏的功绩仍在,他又是一个极重感情之人,又如何会亲自对钱若水动手。
“只要让他相信,这个女人不是真心对他的,他自然就会对她失望。而且,她之前离开过他,就表示陛下在她心中并非无可替代。”柳嬷嬷的分析也不是没有道理。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就算不能最终成功,也不要留下蛛丝蚂迹。”柳太后眸中闪过一抹阴狠,“让他们之间有了裂缝,才是对我们最有利的。”
“太后放心,陛下一定不会知道的。”
“对了,石家和闵家那两丫头还在宫里吗?”
“还在的。”
“你知道该怎么做吧?”柳太后就是不喜欢钱若水,从她进厉王府的时候起,就一直处于她和杜恪辰之间,让他们母子关系变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