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元殿内异常安静,如入无人之境。只有寥寥数名宫人立在殿门外,恭敬肃穆。杜恪辰抬手阻止他们通报,悄然入了殿中。
钱若水与平安各执书卷分列美人榻的两端,小人坐得周正,大的却是慵懒斜倚,逍遥自在。
“娘亲,我们在这不受欢迎吗?”小人的眼睛贼溜溜地飘到钱若水身上,“为何那个嬷嬷那么坏?”
钱若水想了一下,回答道:“因为平安是你父皇唯一的孩子,他们自然不想让你拥有太多的权利。”
“那个太后是祖母吗?”平安又问。
钱若水点头。
“祖母不都是疼爱孙儿的吗?她为何要为难平安?”
“这种疼爱是属于普通人家,而皇宫这个地方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疼爱,都只是为了相互的利益而做一些事情。”钱若水并不想用一种粉饰的太平来安慰平安,他以后会面对更多的丑陋,她无须隐瞒,恨不得让平安早些长大,尽早适应这种尔虞我诈的生活。
“那父皇对平安呢?”
“平安是你父皇的唯一。”
平安小脸纠成一团,“万一以后还会有别的孩子呢?”
“平安就只能靠自己了……”
杜恪辰轻咳一声,负手缓步出现,“平安。”
平安眸光一动,咕咚下地,跪在地上行礼,“平安见过父皇。”
杜恪辰一怔,抬起与钱若水四目相视,良久,他深深叹息,“快起来。”
“谢父皇。”平安撩袍而起,默默退在一侧。
“平安,你先去看书,回头父皇可是要考校功课的。”杜恪辰支开平安,平安不放心地看着母亲。
钱若水点头首肯后,他才敢离开。
“你就是这么教平安的?”杜恪辰脸色阴沉,“他还那么小!”
钱若水不以为然,“正平安还小,就不能放松警惕。他是宫里唯一的皇子,多少双眼睛看着他,他不能太于天真,相信人性本善,他必须直面最残忍的现实,才能成为国之储君。”
“你想让他当储君?”这是杜恪辰第一次与钱若水谈到这个问题。
“为何不呢?”钱若水坐起,“我的儿子自然要君临天下,为何我要拱手让人。”
“既然你都决定了,朕也就没有异议。只是你不能再这么教平安,会把他教坏的!”
“不这么教,那要怎么教?”钱若水反问:“我是该教给太后抚养,还是让后宫那些虎视眈眈的嫔妃把平安害死?”
“你怎么能判断她们都会对平安不利。”
钱若水想起勤政殿前的一幕,“这叫防患于未然。后宫佳丽三千,人人都想投怀送抱,难保哪一天谁会诞下另一个子嗣。到那时,你可还会记得平安?”
杜恪辰气结,“你这叫什么话!真以为朕是那种来者不拒之人吗?”
“这三年来,你的后宫人数只增不减,不就是最好的说明吗?”
“那是为了平衡各方势力,你以为朕想纳这么多的后宫吗?”
“不纳也纳了,说什么都是白搭。”钱若水睨他,“况且,你对此十分享受的样子。”
“你……”
“别忙着否认。”钱若水截住他的话,“方才在勤政殿外,我都看到了。”
“你都看到什么了?”杜恪辰说完之后,自己愣了一下,“你是说……”
钱若水耸肩,“我不知道那人是谁,可这后宫之中并不缺乏这样之人,今日是勤政殿,明日就是你的寝宫,之后就是你的卧榻。后宫是女人的战场,她们会无所不用极其地爬上你的床。之前是没人有机会诞下子嗣,如今却不一样了,因为平安的存在,她们都感觉到了危机感。”
“你要朕怎么做?”
“很简单,我要后位,平安为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