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若水笑言:“都已经到这里了,不如就一起到西北好了,我很想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方法让我就范。那可是二十万的镇西军,岂是说调就调的。就算我想调,褚将军也不一定会接受。如此路途遥遥,又岂是一日就能成行,他又如何能抓准战机,一击而败。”
“娘娘,现下不是赌一口气的时候。”王赞有些急了,“冉续他是亡命之徒,绝非善类。”
钱若水反倒淡定许多,“我只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有时候看似败局,却也能逃出升天。”
“太冒险了,末将不能……”
“王赞,这本就是险中求胜。陛下逼宫登位,不也是在冒险。他那天只带了你进宫,本就存着必死的决心。”钱若水想起那日看着他被征北军团团包围,四面宫墙布满持弓待发的士兵,箭镞的寒光似乎让她放弃。可她还是迎难而上,拼死也不能让他死在废帝的手上。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会甘心束手就擒,与其看着他在万箭齐发之中放手不搏,不如她险中求胜。
“这不一样。”王赞说,“末将不能让您冒险。”
“你怎么变得这么啰嗦。”钱若水气恼不过,“索性让你逃了去,去通知陛下早作防范。”
王赞也不愿走,“末将走了,那就是打草惊蛇。”
“原来你也相信陛下一定会胜。”
“因为末将知道,远比陛下的胜利而言,陛下更愿意看到您平平安安。”这是他的职责所在,就算是粉身碎骨,他也不能临阵退缩。钱若水在哪,他就不能离开,就算是身死,也不能让她离开他的视线。临走前,他在杜恪辰面前立下了军令状,这就是他至死的使命。
冉续打水回来,发现他二人还在,挥挥手让那孩子离开,那孩子依依不舍地又看了钱若水一眼才离开。
“你没走,我倒是没意外。”冉续动了动捆绑的绳索,完好无损,并没有磨损挣扎的痕迹,“还有一日就进凉州城了,这是你求救最好的机会,你竟然没有走。”
“说得你好像很希望我跑,那你何不放了我?”钱若水眸光流转,巧目倩兮。
冉续把他二人弄上车,“那我们就来看看,到底是谁更胜一筹。”
“可是你还没有说,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拿出调兵符呢!”这才是重点,这才是钱若水不愿离开的目的。
冉续想了半晌,露出为难的神色,“这还没有凉州城,等到了再说。”
“你……”钱若水磨牙,可到底是受制于人。
这时的并州城却是一片平静,杜恪辰在沙盘边演练战局,面色凝重,庞统几进几出,汇报幽州战况,仍是对峙的局面,没有任何的进展。
叶迁自那日回报后,也留在了并州。但是他把人丢了,军法难容,一百军杖的处罚是逃不掉的。这一次执法的是庞统,他与叶迁素无交情,下手极重,每一下都翻起皮肉,一百军杖下来,已是连站立都不稳。
这若是换成王赞执法,叶迁还能铁铮铮地立着,继续上阵杀敌。可今日不同往日,有杜恪辰的授意,庞统自然是往死里打,也不用怕叶迁会心生疑窦。
“查清没有?”杜恪辰将战旗插在西北境上,“这几日可有人去看过他?”
庞统面露难色,“有,很多。”
杜恪辰苦笑,“这也难怪,在我镇西军中十多年,与将士们都混熟了,谁都要卖他三分面子。也怪朕,平日里太疏忽了,一再委以重任,以致于他在军中声望日升。虽有细作之名,但他弃暗投明之举,还是深受军中爱戴。都是铁血铮铮的汉子,最重情义。”
“那还怎么查?”庞统他原是骁将营的副将,没有王赞的心细如尘,“这么多人,总不至于都是叶迁的同伙吧?再说了,他背后之人是谁,我们尚未知晓。想不打草惊蛇,也是有些难度吧!”
杜恪辰手撑在沙盘上,眸光灼灼,“你啊,就是不够心细,也不够大胆。你传令上去,明日攻城,备好攻城的工具,重甲上阵。”
“重甲?”庞统不明白,“为何要重甲?不用轻骑攻其两翼吗?”
“不,重甲。”杜恪辰剑指北境,“已经快入冬了,北境天寒地冻,并不利于兵事,祁雄驻守北境多年,他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如此与我对峙,自然是要拖延时间。佛儿失踪多日,必是到了西北,不论与他同行之人是冉续还是旁人,她的性命暂时无虞,只有她才能调走我剩余的兵力,王赞亦是信得过的。算一下时日,佛儿应该到西北了,到了西北,就更是不用担心。是以,朕大胆猜测,此时的北境兵力必然空虚,正是我攻城的大好机会。但是,攻城必然是要攻,却不必太强硬,稍微用点心思,就能不战而胜,尤其是利用叶迁传递消息出去。”
“陛下高明。”
“别拍马屁,接下来会有一场硬仗要打。”杜恪辰寒衣铁甲,面容端肃,“幽州的征北军都派出去了吗?”
“都依陛下的意思,十日前已开拔。”
“冯琰动不了手,朕也不能太明目张胆地下令,就让褚传良替朕解决了这个心头大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