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恪凡不信,“你别骗朕了,这宫里朕已经搜遍,根本就没有。”
“还记得,你我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何处吗?”杜恪辰回望勤政殿三个大字,那是大魏历代帝王的书房,书房后面是寝宫,为了不让帝王耽于美色,无视朝政。
杜恪凡一直都住在这里,他也只有一个皇后,没有机会沉迷于美色,可勤政殿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空间罢了。
“我把遗诏藏在了书案下面。”杜恪辰的神情尽是嘲讽,“你没有发现,不代表它不存在。这么多年,你未曾在御书房对朝臣发过火,也不会因此而踢翻书案,自然也就不会发现这份遗诏。很奇怪是吗?这么明显的地方,你竟然没有找到?往往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杜恪凡挣扎地转过头,黄色的缎面盖住他的书案,上面是成山的奏折,他从不敢轻易弄乱折子,把轻重缓急的顺利打乱,曾经有一次,他被钱忠英当堂嘲讽他的无用,为此他更加不敢把政事堂呈上的折子随意摆放。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他心知肚明,他不是被当成帝王来教育,从来都是放任自流,没有人关心他的功课,先帝不会过问,就算他学得再好再出色,都不会得到一句夸赞。他依然努力,依然勤奋,可他依然一事无成。
有些人的聪颖与生俱来,不必用功也能才高八斗,有些人就算头悬梁、椎刺骨,依旧是一无所成。
杜恪凡属于后者。
可能就此断定他不够聪颖吗?不,他只是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别的地方。
“可是你出不去了,皇弟!”杜恪凡哈哈大笑,“你一定觉得朕孤立无援,杀死朕就像辗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杜恪辰心中一沉,神情不变,“我进来就没想出去,这个皇位是属于我的,我既然要坐上去,为何还要出去呢?”
他是自信,也是骄傲的。
他要的天下,无人能阻。他已经身在宫中,就没有离开的道理。他也深深明白这个道理,没有人可以让他止步。他渐渐明白钱若水要他夺位的原因,因为只要当你站在了制高点,才能不被人利用,才能睥睨众生的卑微与怯懦。
也只有这样,才能拥有保护心爱之人的力量,因为再没有人可以左右你。
可明白之后,他陷入深深的懊恼之中。
钱若水想要这至尊之位的原因,说到底还是因为对他缺乏信心。
与其说杜恪凡可悲,他何尝不是如此。
面对深爱的人,他亦是束手无策。
“可惜,你错了。”杜恪凡大笑,倏而团身坐起,大喝一声:“杀厉王者,朕重重有赏。”
杜恪辰瞳仁一缩,只见巍巍宫墙之中,无数的弓箭手引弓相向,一根根寒光毕露的箭镞对着他,王赞和数十名侍卫围着一个圈,把他紧紧地围住,持刀以对。
这时,沈轲从勤政殿后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铁衣铿锵的征北军,长刀利剑,数千之众从殿后源源不断地奔来。
沈轲没死?杜恪辰大惊。
“齐国公谋反,若是朕杀了沈轲,岂不是自绝死路?朕固然不够聪明,没有你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但大魏已无良将,且羽林军中有多少是你的旧部,朕岂会不清楚。若是把朕的性命并给羽林军,朕岂会心安?你以为朕疯了,和沈家决裂了,世家都会向着你,你有机可乘。你纵然有万夫不敌之勇,南境十三万之众不能固住你,可今日你再也无法从这里走出去!”杜恪凡大笑,松了绑的他大步走向他的皇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