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飒赞许地点头,“你终于悟出来了。当年,皇后是厉王的未婚妻,因厉王离开征北军后组建了镇西军,全力围剿氐族叛军,与皇后聚少离多,而皇后那时已过笄年,眼看着同龄的女子都相继出嫁,她却苦等不到厉王凯旋,最终因为一时之气而嫁给了今上为妻。至于今上用了什么手段,做臣子的就不得而知了。”
钱若水很欣赏简飒这一点,不会因为为谁效力,而偏听偏信,他始终留着一丝清明,看尽世事,却不被世事所累的豁达。倘若他不入朝堂,应该会成为世外高人,受人敬仰。然而,他却为家族所累,不得不机关算尽。
“可见今上用的不是什么光彩的手段吧!”
简飒面色揶揄,“这种事情,你知我知,就不用说得太明白吧!”
“看看今日的征北军和镇西军的差别,就会明白今上在拉拢祁家上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这恐怕也是祁家愿意把女儿送出去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今上想扶持皇后家族,也对征北军诸多优待,可这一不平衡的局面被杜恪辰用一场鲜卑慕容的入侵打破。征北军和镇西军之间的强弱由此一目了然,今上急了,皇后也急了,她的回京成为必然,杜恪辰的归来也是所有人的期待。但钱若水不能确定的是皇后的心思,她到底是想帮杜恪辰还是帮今上?帮杜恪辰,就代表着要背叛她的家族,杜恪辰在她心中究竟有多重要,能让她背负骂名,受千夫所指。而帮今上的话,她还能用自己做筹码换下一个十年吗?
她没有定论。
“祁家经此一役,日渐势微,皇后也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靠山。她无子,又没有可靠的娘家,朝中大臣已向今上进言广选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国无储君,无以安天下。而这时,厉王殿下就成了她最后的倚仗。无论今上和厉王之间谁主天下,她都能稳住后宫之位。”简飒解开了她的疑惑,“她从一出生起,就是为了这个后位而生的。”
“生不出孩子的皇后,怎么能是皇后?”钱若水出言讥讽,她本就不是良善之辈,对于这等想要欺负她的人,从来就不留情面,就算是皇后,也没有抢别人男人的优先权,更何况她现下有了最好的倚仗,但这同时也可以随时可以致她于死地。一个皇家的子嗣对所有人而言,都是致命的。
“你不也没有孩子。”简飒目光变得凝重而认真,“你我虽然政见不同,但是我要警告你,现下不是你怀有身孕的最佳时机,你必须清楚,一旦你有了子嗣,谁都能利用你威胁厉王,甚至对你痛下杀手。”
“你放心吧,这个道理我懂,我也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难之中。更何况如你所言,皇后之于厉王意义重大,甚至可以牺牲我成就皇后,我又何必自讨苦吃。”
“你能明白是最好的!”简飒怕她为爱犯傻,而让自己身陷险境。
“萧云卿是皇后的人,可她为何要救你,为了激化我与厉王的矛盾,她能得到什么好处?”
“对她而言,你和厉王殿下决裂,就是她最大的安慰。一个得不到爱的女人,是不能容忍别的女人得到她得不到的东西。”
“那么你呢?”钱若水话锋一转,回到简飒身上,“你已经安然回京,重夺今上的信任,简氏的荣耀指日可待,你还要得到什么呢?”
简飒看着她,脉脉情深,无须遮掩,“一个得不到爱的男人,也是不能容忍别的男人得到我得不到的东西。”
钱若水避开他的目光,再度问道:“那个劫走我的男人是谁?”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简飒蹙眉,“谁劫走你了?”
钱若水倏而一笑,“没什么,就是一个外族人。”
这时,王赞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人影微晃,刻意让简飒看到。简飒不想惊动厉王府的人,起身告辞,从侧门走了出去。
他走后,王赞进了亭子,“你真的是细作?”
“你都听到了?”钱若水站起身,面前如斯美景却无心欣赏,“其实你的心中早有定论,叶迁为何对我如此不同,除了他对我有情之外,更是因为我是他的同伴,他受命保护我接近厉王殿下。就像你一早就知道叶迁是细作,却从不会对王爷提及,我希望你对我像对叶迁一样,除非是我自己亲口对王爷承认,你不能透露半个字。”
“我凭什么相信你,不会完成偷遗诏,杀厉王的任务。”王赞和叶迁不同,他长于镇西军中,身上有军人所具备的耿直。
“因为我有了王爷的孩子。”
王赞第一次脸上有了多余的表情,瞪圆的双眼,堪比湖中的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