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见见王爷吗?”
王赞只好说:“王爷已经回城了。”
“哦?这么快,我以为王爷在里面。”简飒目光如炬,自然没有放过映在窗棂上那道挺拔的身影,“那我就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见王爷。”
王赞微微俯身,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只希望简飒快些离开,他好除去这身笨重的甲胄,去别的地方看看。
简飒回了另一侧的木屋,随行的人员全都在等他,一个个目光清明,哪里还有半点酒后微醺的迷离。
简飒负手于后,目光微厉,“你们见了厉王就像老鼠见了猫,一个个不打自招,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朝中大臣。”
“这还不是因为厉王战神之名令我等望而生畏,不自觉地就脚下一软。”说话的是御史台的监察御史,专司西北诸州的暗行,名唤沈和。他在西北州府多年,因为厉王的到来而使西北政治清明,官员廉洁,百姓富庶喜乐,他早已对厉王景仰莫名,只是出于暗行的身份,不能与他论交,一直按捺至今。今日有机会得到厉王真颜,深藏于久的崇敬之情油然而生,自然而然地跪地叩拜。但他也深知皇帝与厉王间的矛盾,在西北多年传回京城的不是各州官员的政绩,而是他们与厉王的交往。
“方才正是酒酣时,一时忘了,见沈大人跪下参拜,也就……”大理寺主簿杨玖也意识到出了差错,一行全都是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却在见到杜恪辰时吓得腿软,未免有失仪态。说到底他们是来办案的,还未及言明身份,行暗察之实,却险些露了马脚。
其他官员也都附和:“对啊对啊,都是这马尿惹的祸。”
“其实简大人也不必如此惊慌,厉王殿下向来对朝政不关心,各部的官员也都不认识。他常年在外征战,就算回京休整,也懒得周旋于世家之间。”沈和可以说是对杜恪辰最了解的人,他到凉州五周,沈和就监视了他五年。
简飒却不这么认为,“今时不同往日,他到凉州是情非得己,你怎么知道他这五年的心态和以前一样,同样对朝中大事漠不关心。他若真让人如此放心,皇上又怎么派你我前来。”
“今日都各自保持警觉,只说是游山玩水。圣旨要年后开朝才会颁下,到凉州也要半个月左右,还有十日的时间可以暗中查明真相。各位大人先休息吧,条件简陋,不比京中,委屈各位了。”
众位朝臣也都累了,不再多废话,况且做错事的是他们,多说自然无益,不如早早散了去。
唯有沈和去而返还,沉声道:“简大人到牧场来是因为与钱氏有故旧,想要查明真相。而我等显然帮不上什么忙,请容我等先行离开。既是游山玩水,便要有游览山水的样子,而不是长留于此。”
简飒觉得甚是有理,“那好吧,你们分头行事。半个月后,在凉州城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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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场渐渐归于平静,夜已深,灯已熄,钱若水却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眼,环绕四周,惊觉有人正在朝她走近。
她翻身把匕首握在手中,屏住呼吸。
那人把手伸向她的被角,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他的手腕,曲膝横扫,狠狠地踹上他的胸口。只听他闷哼一声,轻咳了起来。
“王爷?”她忙松了手,“怎么是你?”
她下地点了灯,发现他坐在地上踹着粗气,脸色有些苍白。她下脚向来不重,只求击中敌人,且她没有穿脚,力道更是减了二分。可他这样子,却像是被揍得很惨的样子。
“这是苦肉计吗?”她问,却没有去扶他。
杜恪辰的脸色更差了,眉心紧蹙,以手撑地慢慢站了起来,“本王只是看你醉了,进来看看而已。”
“我没醉。”其实她只是酒醒了而已,晚上没有喝很多。
“没醉还让人背回来!”他的语气不自觉地加重,“以前你们如何亲密本王不管,但你现在是本王的人,就该知道轻重。”
“最重的不过就是杀人,我连人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做的?”钱若水收了刀藏于枕头下,拥被坐到榻沿,“王爷若是想发落我,随时都可以,不用找借口,横竖我被陷害习惯了,再坏的结果不过就是以命相抵。”
杜恪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声音闷闷地,“本王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人吗?”
钱若水抬起头,微微一笑,“你暂时别来牧场了。”
他眼皮微动,一句话也没说,转身推门出去。难得的星光遍地,新月如钩。
王赞迎上前,问道:“又被打了?就算也铁人也经不起每天一打,还是被一个醉鬼没轻没重地打。要不我把那一马车的酒都砸了?”
他摇头,“本王皮实,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