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表演的收放,电影镜头很细,这时候你的表演就需要收一点,内敛一点,太放就过了。”沈燃说话的语气淡淡的,可是安厝却听得红了脸。
“原来是这样,我误会莫导了。那我要怎么表演才好啊?”
“表演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表演派,一种是体验派,后者能将角色演得更加入木三分……”
“什么是体验派?我如果要这样演的话要怎么办?”还没等沈燃说完,安厝就兴奋地打断了他。
“就是让自己完全成为那个角色,完全抛却你自己,变成永烬。”
“可是我要怎么才能抛却掉自己呢?”
“在戏外,你也要以永烬的态度来生活,以永烬的口气来说话,用永烬的思维去思考事情。”沈燃说完,微微停顿了一下,用手指轻点了下眼下的痣。
沈燃知道,安厝不会拒绝这样的建议,因为他太渴望成功了。前世事业的平淡和爱人的背叛,成为了安厝今世的魔障,他比谁都渴望用成功去证明自己。
只是沈燃没有说的是,体验派的演戏固然成效大,但是一旦走不出来那人就毁了,要走出一个病态的人格太困难了。
是的,在安厝回去琢磨演技之前,沈燃还好心地帮他分析了永烬这个人的复杂性。
永烬这个人是个底层的小人物,他全家的生死都掌握在魔教上位者的手中,所以他只能效忠于主子屠覃。他年少的时候也曾有过雄心壮志,登上权力的顶峰,坐上三大魔修的位置。但是他的父母是魔教的死士,卑微的身份彻底断绝了他的梦想,所以他对父母,对自己,对整个魔教又有着一种矛盾的憎恶之情。这也使得他对所有人都抱有一种攻击的态度,他对人两面三刀,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因为沈燃细致的分析,安厝觉得自己似乎离沈燃近了一些,内心想要和沈燃站在一个高度的愿望也更为迫切,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会朝体验派的方向努力表演。
只不过沈燃没有说出口的是,其实莫导这部戏里的所有人物都有着亦正亦邪的性格,虽然永烬是个小人,但是他又有着自己的原则,当他发现云飞是魔教叛徒的时候内心是复杂的。一方面云飞是他的生死之交,但另一方面自己又效忠于教子屠覃,是很挣扎的。也正因为如此,当云飞最后自刎而死的时候他会杀掉那些被掳来的正派人士,而不是把这些人当做人鼎。
如果安厝自己不能领悟出这些而是将永烬完全演成一个小人的话,也是他自己悟性不够不是么?待安厝走后,沈燃继续用手指叩击着椅子的扶手,看向自己的剧本。
沈燃发挥一直很稳定,维持着当初试戏的状态演戏,几乎是三条拍摄内必过。闲下来的时候,沈燃稍微关注了一下安厝的演戏,发现他确实有些天分,和剧中的永烬已经有了五分相似,ng的次数也少了很多。
安厝似乎完全遵循了沈燃的建议,和当初那个左右逢源的少年相比,现在的他显得阴沉了许多,待人处事也就变得不太客气。以前面对那些对他冷嘲热讽的前辈,他都会隐忍,或是装作听不懂打太极地糊过去,而现在他则是立马回呛回去,讽刺对方没本事,戏份都没有自己多。
随着拍摄时间越来越久,安厝身上的变化更加明显,他变得易怒、暴躁,经常因为一件小事就对助理发火,对许多工作人员的态度也变得冷漠。
于是,在拍摄了一个多月的《正邪》后,安厝被剧组的大部分人孤立了。一开始安厝还会因此不安,来向沈燃诉苦,但是随着他越来越入戏,对于这些也变得毫不在乎了。
莫导乐于看到安厝入戏,这对电影的拍摄绝对是好事,所以对于安厝在剧组内糟糕的人缘也没有过问太多。
而这种孤立带来的后果就是,安厝在拍摄《正邪》的期间被许多同行爆料脾气差,耍大牌,还经常缠着大咖攀关系。对于这种报道,助理一开始还会带话给安厝,让安厝注意言行,但是当助理被安厝一次次责骂之后,他也没有再多嘴了。
沈燃看着手机里关于安厝的报道,倒是没有太多情绪流露,虽然这些黑料能让安厝在大众中的形象不太好,但是却不能给安厝的事业真正致命的打击。只要《正邪》电影大卖,安厝的形象经过舆论控制也可以变为入戏,责任感强。
自己要的可不仅仅是如此。
“沈哥,等下就是你和安厝的对手戏了,虹姐让我请你过去化妆。”小光将咖啡递给沈燃后,用手背抹着脸上的汗。
“好。”沈燃将剧本放在椅子上,朝化妆间走去,唇齿间发出一声轻笑。对手戏,终于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