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紧身的潜水衣完美地将江誉行的体格勾勒出来,徐依怀靠在他身上,几乎就能感受到他健实却不纠结的肌肉线条。他的体温明明传到她掌心,但热起来的却是她的脸蛋。她不敢想象江誉行究竟什么表情,为了自身的安全,她决定窝在他怀里当鸵鸟。
虽然在剧组中不缺颜值好、身材好的男人,但江誉行仍然是一众女性目光追随的焦点,单凭那强大的气场,就足以让他赢在起跑线上。
徐依怀跟江誉行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上次徐依怀的情绪失控,随便捉个路人当作救命草还算说得过去,但是这回他们都一副你情我愿的样子,要是说他们没有什么还真的没有人相信。
江誉行冷冷地扫过那群偷偷摸摸张望的人,当看见祝潼正想将手机摄像头对准他们的时候,他眯了眯眼:“祝潼你给我过来。”
方才正在做准备运动的祝潼看到这一幕,当机立断就夺过助理手中拿着的手机,不料被江誉行发现了。考虑到徐依怀还在他手里,祝潼便收起手机,乖乖地走了过去。
江誉行粗鲁地将徐依怀推到祝潼身上,接着连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甲板上的人八卦得不行,但见江誉行脸色不怎么好,他们都装作忙碌,当作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祝潼一边将徐依怀扶稳,一边对着江誉行的背影感慨:“你这丫头特别像我,都一样的有种,居然逼得江誉行破功了。”
徐依怀把半颗脑袋都藏起来,她低声说:“我怎么觉得这比被他推进海里还要心惊胆战,祝潼你这个烂招王!”
那边的江誉行已经戴上了潜水镜,祝潼看着他那张臭脸,心情突然就愉悦得不行。她拍了拍徐依怀的脸蛋:“走,姐姐带你看海去!”
徐依怀还以为自己听出了,直到祝潼带着她往外走,她才哀嚎:“我不要啊!”
祝潼对她很有信心:“比掉进海里更可怕的事情也做过了,你还怕那点小浪花吗?”
今天游艇上多了一位乘客,那就是祝潼的经纪人蒋青青。自从《宠爱》杀青后,徐依怀跟她碰面的机会并不多,尽管如此,但她还是对这位成熟干练的中年女人记忆犹新。当祝潼将她对到蒋青青身旁,她就兴高采烈地跟蒋青青打招呼,连原有的紧张也消除了几分。
蒋青青给了徐依怀一个大大的拥抱:“怀怀,好久不见了。”
祝潼赶着就位,她朝蒋青青抛了个媚眼:“怀怀就拜托你了。”
付上了如此沉重的代价后,还是得到同样的结果,徐依怀不知道这该笑还是该气。她坐在小板凳上,额头抵在双膝上,不去留意周围的状况。
蒋青青给徐依怀腾出一点位置:“怀怀,如果害怕就往我这边靠一点。”
徐依怀将身体立即往里面贴,海浪此时恰好也平静了些许,游艇没有晃得那么厉害,她倒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
给徐依怀递了瓶矿泉水,蒋青青说:“你还是像以前那样怕水。”
徐依怀小小地喝了一口,然后点头。
蒋青青站起来,她眺望着看不见尽头的大海,片刻后才重新走到徐依怀身旁:“我一直觉得你跟小潼在某些方面很相似的,只是,如果论决心和勇气,你就不如她的万分之一了。”
闻言,徐依怀惭愧地低下了脑袋。
这些年来,蒋青青看着祝潼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很清楚她也过得不容易。那场海啸,祝潼受到的伤害比徐依怀的还要严重百倍,她也消沉过一段时间,不过她的抗压能力很强,性子也倔犟得不行,很快就走出了阴霾。逝者已矣,但生者必须坚强。而蒋青青知道,祝潼看上去再硬朗,内心都是不堪重负的。大家都是血肉之躯,没有多少人能够做到真正的铁石心肠。
沉默了一会儿,蒋青青说:“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
徐依怀回答:“我知道。”
蒋青青叹气,她犹豫了一下才说:“怀怀,在筹备《海欲》的时候,国际名导费尔森曾经邀请过小潼担任他新电影的女二号。不过她放弃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徐依怀虽然觉得不可置信,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就为了我而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吗?”
“就是因为你。”蒋青青看向她,“你也知道的,小潼一直都很后悔、很内疚,她不止一次地跟我说,如果她当年不是那么任性,擅自带着你们出游,你们就不会碰上海啸,更不会……”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徐依怀的脸色正开始发白。她很体贴地给徐依怀时间去平复,待徐依怀冷静下来,她继续劝说:“小潼筹备这部电影,最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希望你能够克服对海洋的恐惧,她不希望你继续留在那个阴影里面,你明不明白?”
静静地看了徐依怀三两秒,蒋青青又继续说:“小潼这么努力地帮你,但你好像不怎么配合呀。我知道这很困难,不过,越是困难,我们越需要克服。如果你的态度积极一点的话,我想你肯定可以痊愈的。”
徐依怀默默无言,脸上的表情很挣扎。
蒋青青将手搭在她的手背上:“我听小潼说过,江誉行也患过ptsd,既然他是小潼找回来帮你的,你就多跟他谈一谈,不要老是逃避。你都逃避了这么多年了,还不够吗?别说小潼着急,就算是我,我也替你着急。”
听了蒋青青的话,徐依怀更加惭愧了。她觉得自己真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都二十好几了,还需要身边的人日夜为自己操心。她认真地思考了半个上午,最后跟蒋青青承诺:“我一定可以克服的。”
蒋青青满意地点头:“怀怀你要记住,如果这些可怕的东西不能击败你的话,你一定会变得更强大的。”
徐依怀虽然下定了决心,但她这两天还是十分苦恼,而她的苦恼源头,正是江誉行。自从那天早上起,江誉行就没有再搭理过她。别提跟她说话,就连在游艇和度假村碰面,他也对她视而不见,完全将她当成了空气。
祝潼也察觉出不对劲,早在事发当天的下午,她就江誉行质问:“江誉行你还是不是男人,你用得着跟一个女孩子较真吗?”
当时江誉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就绕过祝潼走开,不料她不厌其烦地阻挡他的去路,于是他说:“我是在跟一个兴风作浪的女人较真。”
起初祝潼还反应不过来,直到江誉行走远,她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她气结:“骂人还不带脏字,你行啊江誉行!”
被江誉行无视的第三天,徐依怀终于按捺不住,大清早就找到他:“我可不可以跟你聊一聊?”
江誉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
自从不羞不臊地抱过江誉行以后,徐依怀有点不好意思,倒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她微微垂着脑袋,含含糊糊地说:“那天,对不起……”